——不是還沒恢復記憶嗎?
——現在看來是不但恢復了記憶,而且竟然也是和他一樣重生的。
祁修景的臉色倏忽一變。面對簡辭灼熱而震驚的目光, 他張了張嘴, 卻半天也一句話都沒說得出。
狡辯失敗,沉默就像是默認了。
簡辭徹底回神,此刻連剛剛殺人的恐懼都暫時消散了大半, 憤怒推了他一把, 試圖從他摟緊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祁修景!你他媽還想藏到什麽時候!”
大概是因為失血, 加上被簡辭識破的驚慌情緒激烈翻湧, 祁修景登時一陣頭暈目眩。
他想抱住簡辭、不讓他從自己懷裡離開,但眼前模糊已經沒有力氣。於是下一秒, 他當機立斷, 直接放任自己倒在了簡辭身上。
簡辭正推他, 卻忽然感覺祁修景的手一松, 緊接著垂頭靠在了他肩膀上。
“你又要幹嘛!……等等, 祁修景?祁修景你怎麽了?”
簡辭摸到一手黏膩溫熱,他忽然意識到祁修景受了傷、而且手臂上的傷口依舊不斷有源源不斷的血冒出。
祁修景臉色蒼白, 任由簡辭叫他卻依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簡辭隨即慌了:“我先不問你了, 你、你別裝了!祁修景……景哥, 景哥你醒醒好不好,你別嚇我……”
救護車上。祁修景知道簡辭的手一直緊緊拉著他的手沒有松開,溫熱而令人安心的感覺。
其實還能再撐一會、沒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只是睜開眼睛亦或是開口說話都非常費力,眩暈感一重接著一重。
放在平時他可能還會硬撐著陪著簡辭,直到撐不住了徹底昏迷為止,但他現在實在不敢面對簡辭,隻好半真半假閉眼躺著。
怎麽辦……他的小狐狸生氣了……
萬一簡辭還是要離開怎麽辦?真的沒有補救措施或者搪塞過去的辦法了麽?
祁修景昏昏沉沉想著,最終在黑暗徹底失去意識。
.
簡辭在病房外攔住醫生:“請問他怎麽樣了?嚴不嚴重?您看他怎麽還沒醒啊?”
“沒事,是急性失血造成的休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您放心就好。”
簡辭趴在病房玻璃上,又仔細看著男人無聲無息躺在病床上的蒼白樣子,一陣密密匝匝的心疼感,但卻又有些別扭。
“小辭?”母親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又習慣性像對小朋友似的捏了捏他的耳垂壓驚。
其實父母兩人才是整場風波之中受到驚嚇最大的人,毫無心理準備就被卷入了這樣的風波。
他們無私給予了同樣多的愛的大兒子不知何時變得面目全非,敏感卑微又扭曲的將自己與弟弟之間的任何差異都歸咎於血緣。
殊不知每個人都不可能像複製粘貼一樣均等,差異並非差距,只是人各有志而已。
簡母的眼眶是紅的,顯然是哭過,簡父的表情也不太好,疲憊之中仿佛一夜老了十歲。
大概是因為記憶中的懂事的孩子突然變成瘋子、又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任憑哪一對父母也難以安之若素接受。
簡辭低聲道:“爸、媽,我其實真的沒想殺他……對不起……”
簡父開口:“小兔崽子,這有什麽可道歉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沒做錯什麽。”
他頓了頓,又問道:“小景怎麽樣了?”
作為之前最反對兩人結婚的簡辭的人,簡父現在對自己兒婿非常滿意,畢竟親眼見證了他對簡辭的真心。
簡辭回答:“沒事,他就是失血有點多,好在沒傷著要害。”
萬幸父母兩人雖然經歷路途顛簸、又被五花大綁,但只是有些輕微擦傷,醫生仔細檢查確定二老沒事之後,簡辭才放下心來。
他想了想,開口道:“爸媽,我開車送你們回家休息吧。”
簡母道:“小景還沒醒,你不得在這裡陪著他?讓司機送我們回去就行。”
“沒事沒事,”簡辭堅持,“我送你們回去。”
就是因為祁修景沒醒,他現在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恢復記憶而且還重生過的祁修景了。
方才只顧著緊張了,現在簡辭冷靜下來仔細一想這件事,越想越覺得要命,甚至有些慶幸祁修景昏過去了,不然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
祁修景醒來時,護士正給他手臂上的傷口換藥,因為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對方非常謹慎,動作很輕,但還是弄醒了他。
失血過後熟悉的眩暈惡心,他閉上眼睛緩了片刻,先前與簡辭的對話重新浮現於腦海。
怎麽辦,這件事肯定是瞞不過去了,簡辭如果問我的話我該怎麽回答。
祁修景重新睜開眼睛,覺得有必要讓司機把黃金搓衣板帶來醫院,這次不管簡辭是否還心軟攔著他,他都一定要跪。
但直到護士最終纏好繃帶、走之前對祁修景打招呼:“祁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哪裡不舒服可以按鈴叫護士台。”
祁修景蹙眉,環顧四周後終於發現不對:“等等,你看見我愛人了嗎?”
護士回答:“好像是……回家送他父母去了?我看簡公子剛剛和簡老先生老夫人一起走了,手裡還拎著車鑰匙。”
祁修景面無表情點頭。
或許是因為的第一眼沒能看到簡辭,總之他的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滋味湧上心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