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其實想說自己沒有那麽精貴,又想說他每次被取血都會來這麽一遭,抗一抗、熬一熬就過去了;但準確地表達出這句話的意思對兩個言語不通的人實在有些難度,更何況剛做了那種事,他也想享受蘇南尋的照顧,和蘇南尋多膩歪幾天。
那幾天裡蘇南尋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屋裡和朔學說這裡的話,其余時候則到部落中尋找做弓箭的材料。
這個部落的人使用的捕獵工具五花八門,但都以近身肉搏類為主;蘇南尋想,沒有一位優秀的獵手能拒絕弓箭。
他想用弓箭來換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煮飯所需的陶罐。
部落裡的工具和材料是可以自由取用的,蘇南尋取了幾塊尚未劈成柴、彈性佳的長木頭準備用來造弓。
緊接著,他取了樹皮讓朔搓成繩子,準備用這些當弓弦。
很多人以為弓弦是具有彈性的,但在現代射箭就能百發百中的蘇南尋明白,弓箭的力度來源於木頭而非繩子。
朔作為一個原始人,搓繩子算是基本技能,他很快就搓夠了蘇南尋所需的數量。
緊接著是做箭,用來做箭的木棍要足夠直且長,蘇南尋覺得自己帶來的瑞士軍刀還要用上許多年,沒舍得謔謔,便用上了這裡的石刀。
蘇南尋沒怎麽勞作過,細皮嫩肉的,沒做幾根箭杆手就被磨出了水泡。
但蘇南尋並不願意因為疼痛而停下,他逐個在做好的箭杆上刻了凹口,準備等箭頭磨好再插進去。
這裡沒有現成的金屬,蘇南尋也不會冶煉,他找來一些石頭,打算將它們全部磨成箭頭的模樣。
如此過了四五日,大概是朔潛意識裡認為自己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這次病的時間竟拖得格外長,病勢也愈發凶險。
在這期間,蘇南尋已經打磨好了箭頭,他把箭頭插到箭杆的凹口處,再用繩子把箭頭和箭杆捆緊。
如此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蘇南尋吻了吻病得迷迷糊糊的朔的額頭,說:“盤差不多回來了,我去拿箭換點東西,等我。”
朔也不知道聽沒聽懂,聲音低弱地嗯了一聲。
蘇南尋運氣不錯,正好碰見了狩獵回來的男人們;這一天收成不錯,兩個壯碩的男人抬著的幼鹿就是這天最大的戰利品。
他拿著幾張弓,走到了盤面前。
盤不解其意,蘇南尋指了指那隻鹿,示意盤要那兩個男人將鹿放下,盤照做了。
蘇南尋拉滿弓的一瞬間,看到一隻野兔從草叢中奔出,他忽然改了主意,持弓的身子調轉了方向,一支凌厲的箭帶著風向那隻大號的兔子而去。
兔子被箭射中了後頸,又往前跑了幾步,便抽搐著倒下了。
盤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快步走到那隻還沒有死透的兔子旁邊,拎起兔子拔出了箭。
他將兔子隨意地扔到地上,找蘇南尋要了配套的弓,仔細研究起了這套弓箭,表情甚為驚奇。
他將箭搭在弓上,對著樹乾拉滿了弓,箭離弦飛了出去。石箭頭穿破樹皮,牢牢地釘在樹乾上。
盤撫掌大笑。
蘇南尋比劃著易物的手勢,盤看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臉上困惑的表情昭示著主人的不理解。
蘇南尋蹲下身,用箭尾在土地上畫著。他畫了一個陶罐,又畫了一張弓連帶著一支箭,在兩者之間畫了個雙向的箭頭。
盤終於理解,他點點頭表示同意。他帶著蘇南尋去到自己的屋子中,拿了一個平底的粗陶罐給蘇南尋。
蘇南尋顛了顛分量,比起先前他從部落裡的女人手上借的重很多,也更大。
他清楚,陶罐的製作難度和體積是成正比的,這個陶罐絕對算用來做飯的陶罐中的質量比較上乘的。他想了想,把箭全給了盤。
盤擺擺手,示意蘇南尋自己也會做。
蘇南尋得到了陶罐,心滿意足地回了和朔的小屋。
他遠遠地看到門大開著,不知為何有了些不詳的預感。
蘇南尋三步作兩步走了過去,看到了令他不可思議的一幕——
朔的手腳被一個男人壓住,正在做無用的掙扎;媯捏住了他的下顎,正在往他口中灌一碗黑漆漆的液體。
朔大概是緊緊咬著牙,大多數液體都從他嘴角流了下來,和粉白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果不是對方正在遭受折磨,這一定是很能引起性衝動的一個場面。
“你們在做什麽?”蘇南尋怒從心起,大喝道。
或許是言語不通無法帶來威懾力,媯並不管蘇南尋,碗裡的液體以更快的速度全數倒進了朔嘴裡。
蘇南尋捏緊了拳頭,摁著朔的男人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很是健碩,蘇南尋預估了一下自己和他對打的結果,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將握在身側的拳松開了。
媯和那個男人帶著嗆人的土氣揚長而去。
蘇南尋再一次感受到了無力,他覺得他的行為辜負了朔,辜負了那個全心全意信任他的人。
他覺得自己的腳似有千斤重,怎麽邁步也走不到朔的身邊。
朔的眼角還殘存著剛才被強迫喝那碗東西時留下的生理性眼淚,連帶著眼尾都有些泛紅。
蘇南尋腦中的想法與行動恰恰相反,他的步伐很大,兩步就走到朔身邊。他蹲下身,動作輕柔而憐惜地吻著朔的眼角。
朔的兩頰還泛著未褪下的潮紅,他偏過頭乾嘔了兩聲,什麽也沒吐出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