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尋在心裡感慨:不愧是部落最出色的獵手。
驪道:“你在這裡看著它,我去找盤來把它搬回去。”
蘇南尋試探地抬起那隻龜狀物,發現它的重量確實需要兩個人一起才能運回。
“我和你搬回去不行嗎?”蘇南尋問。
驪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南尋,才將信將疑地問:“你可以嗎?”
蘇南尋這才想起自己裝病這件事,他“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我沒事,裝病是為了騙盤。”
蘇南尋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跟驪說清楚,末了總結道:“這件事只有你和我還有朔知道,你千萬別說出去。”
驪沉吟半晌,才道:“你介意盤知道我與你的關系麽?”
蘇南尋奇怪地搖搖頭,他沒想通這有什麽好介意的。
“如果你和我將這個搬回去,被巡夜的族人看到,你沒辦法再把謊撒下去。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像我剛才說那樣。”
驪指著那隻龜狀物繼續道:“你如果現在先回去,我怕它跑了;如果你看著它,盤來的時候一定會看到。半夜在湖邊,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幽會。”
蘇南尋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盤來了之後,看著蹲在地上的蘇南尋,眼神中有濃得和夜色融為一體的不知名情緒,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沉默著又給了那隻龜狀物一棍子。
想必蘇南尋“重病”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盤的耳中,他蹲下身問蘇南尋:“能走嗎?”
蘇南尋點點頭。
盤和驪扛著那隻龜狀物往回走,蘇南尋不想看到盤,故意裝作虛弱走得很慢。
接近部落居住區時,盤終於憋不住了,他望著明顯落後的蘇南尋,語氣不善地開口問驪:“你不停下來關心他嗎?”
驪被盤質問得一噎,但他不能說出真相,隻含糊地道:“部落中很是安全,尋慢慢走也無妨。”
盤猛地松開手,驪被那隻“龜”墜得打了個趔趄。
盤毫無征兆地揮拳打向驪,驪反應極快,矮身一躲,而後反手製住了盤。
“你打不過我的。”驪說。
蘇南尋聽不見前面的人在說什麽,黑夜中也看不太清驪和盤的動作,只聽得見動作的響動。
驪松開了盤:“想打架我隨時奉陪,但我不想讓尋看到。”
盤似泄憤般往那隻“龜”身上打了一拳,他咬著牙道:“為什麽我要什麽你都要搶走?”
驪還沒來得及答,蘇南尋已經到了跟前,他問看起來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怎麽了?”
驪搖搖頭,指了指那頭“龜”,道:“它醒了,盤又給了它一拳。”
蘇南尋點點頭,他望著近在咫尺的自家小屋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蘇南尋往前走了兩步就被盤叫住了,他問:“需要讓媯看看嗎?”
蘇南尋搖搖頭:“我本來就是醫師。朔前些日子病了也是我治的。”
巫醫本同源,在這個醫術和巫術還沒有完全分開的年代,盤顯然不能理解蘇南尋這句話,他再次問:“那你也會佔卜之術?”
蘇南尋再次搖頭。
盤似乎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要再說點什麽,他嗯了一聲,就放蘇南尋回去了。
蘇南尋剛走到和朔的小屋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壓抑的呼痛聲,他放下掀開門簾的手,走了回去。
盤和驪已經將那隻“龜”抬到部落中常燃的火堆旁,蘇南尋走近才借著火光看清,那隻龜狀的龐然大物是黿。
也不知是驪開光嘴還是盤那一拳將本來昏迷的黿打清醒了,那隻黿咬住了盤,而且任由盤掰它,就是不肯松口。
驪顯然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向走來的蘇南尋遞去求救的眼神。
蘇南尋有心多折磨一會盤,他比劃著問驪:“讓黿松口有什麽講究嗎?”
驪答:“有雷驚鱉,它自然會松口,可是現在並非夏日,怎麽會有雷?”
盤咬著牙說:“取我的刀來,這塊肉割了,送它吃。”
蘇南尋笑著搖搖頭:“這兒沒有講究,我的家鄉有。我去取點涼水。”
驪忙道:“我去。”
蘇南尋想著止血的草藥有替代品,也就沒再堅持,由著驪去了。
驪去取水的當口,盤沒頭沒尾地問:“真的決定選他了?”
蘇南尋聽了這句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不知道盤哪來的臉問,於是堅定地答:“決定了。”
盤顯然也討厭蘇南尋這種硬邦邦的態度,他的語氣更加強硬了:“為什麽和驪能做、和朔能做,就是和我不能做?”
蘇南尋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氣氛在兩人的沉默下降至冰點。
盤顯然沒有蘇南尋沉得住氣,他再次開口:“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來幫我治。”
蘇南尋仍舊不搭話,像一尊石像一樣站在一旁。
他在心裡祈禱驪能趕緊回來,而驪仿佛也感應到了蘇南尋的祈禱。
不多時,驪就提著陶瓶回來了,蘇南尋如同得到解脫一般,一時忘了裝病,向驪飛奔而去,接過對方手中的陶瓶。
陶瓶的水大半被倒入盆中,盤將受傷的手放了進去,蘇南尋用剩余的水緩緩澆到黿頭上。
黿在冷水的“四面圍剿”下,漸漸松開了嘴。
蘇南尋取了點篝火燃盡剩下的灰燼,胡亂抹在盤的傷口上。(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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