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時間,永元書鋪就租下了隔壁快要把棺材本都給虧沒了的店鋪,擴建了一整間,專門來賣話本,並改換了更大的門頭,掛上了嶄新奪目的招牌,讓對面的雲間書坊好生羨慕。
陸黎之不知道,買他話本的書生學子也有很多,尤其前段時間遭遇不順、心情陰鬱之至的薑越明,更是花光了從王玉嬌那裡拿來的銀錢,湊齊了《夜驚天》《亂花斬》《問風流》全冊,近乎沉迷一樣反覆讀著這些故事。
看著那些處於底層小人物驚豔逆襲的故事,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飛天而起,激動得難以自抑!
然後就迫切地想要見見這個名為“清遠君”的文人,想要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才能寫出這般波瀾壯闊的精彩故事,寫出那樣讓人動容的角色!
而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已經有人在暗中留意。
說起來,要是薑越明知道《問風流》是陸黎之專門為薑白野所寫的那個話本,多多少少以他為一點原型,不知道會不會吐出口血來。
陸黎之上了馬車,以為薑白野會直接去西街,沒想到他到了回春堂又停下了。
“孟大夫,我特地來給你發個正式邀請,順便把大黃送過來……”
等薑白野再回來,陸黎之滿臉疑惑地看著他身後空空如也沒了大黃,見他也沒個解釋,連忙扯住他的袖子,難不成大黃病了?
薑白野輕咳一聲,“這是大黃的私事,你別管了。”
私事,狗也有私事?他有點擔心,神色執著,非要問個徹底,畢竟大黃也會幫他看家,偶爾還能幫他抓抓老鼠,對他也是殷勤得很。
“相親,大黃和回春堂那只看門小母狗相親去了。”
相親?陸黎之一時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便聽薑白野忽然低啞了嗓音,“配種,懂了嗎?”
“我把大黃借給孟大夫家的小母狗生崽用了,也不知大黃能不能被看上……”
陸黎之已經聽不清他後面說了什麽,配種他又不是不懂,之前聽的時候也沒什麽感覺,但為什麽,忽然從他口中這樣說出來……
一切都變了味道。
到了魚市,薑白野就開始了瘋狂的大采購,上次買那點只是試吃,這次他卻直接包抄式的,買了幾十條大黑魚,做酸菜魚用,清蒸鱸魚也很鮮美,買個五十條吧。
酥炸小黃魚也可以做道菜,小孩應該喜歡,多買點,吃不掉回頭還能當零嘴。
等要結錢時,陸黎之搶先遞上了銀子,現在他攢了不少銀錢,作為朋友,肯定不能隻讓薑白野一個人付出。
薑白野也沒有跟他來回推辭,如果陸黎之真是那等子白吃白喝的人,他還真不一定能掏心挖肺地一直對他好到現在。
人心都是肉長的,任何付出如果長時間都沒有得到回應,那將會變得痛苦而無意義。
也正因為如此,陸黎之的每一次反饋,哪怕只有一點點、一小步,都能讓他欣喜雀躍,並忍不住付出更多,以得到他更加無所保留的回報……
兩人沿途掃蕩著整個魚市,從街頭買到街尾,魚、蝦、蟹、貝、藻,全都不放過。
薑白野在後面跟著,手裡提著越來越多的東西,看著陸黎之愈發主動地在前面為他奔走、為他采買,薑白野還發現他的一些小心思,比如他愛吃的就會多買一點。
看到海膽就直接走不動路了,白衣楚楚,風姿動人,就那樣站在充斥著汙水和魚鱗腥氣的混亂街巷裡,就像謫仙墜入人間,染上了人間煙火氣。
回頭看向他時,一雙清透明亮的淡眸裡浸著極為生動的喜悅色彩。
薑白野腳步一頓,心軟得一塌糊塗,笑著大手一揮,將攤主的所有海膽全都包了。
為此,薑白野還特地要自己付錢買海膽,這樣才對得起他剛才看向自己的那個渴求小眼神。
只不過這裡的海膽不叫海膽,而叫海刺蝟,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吃法,更瞧不上它怪異的長相,因而攤主還挺犯愁的,極力向別人推銷這東西有多鮮甜,時不時撬開一個,當場試吃。
路過的人無不看得齜牙咧嘴,直到薑白野兩人全部買下,被他們尊稱為“冤大頭”,而在繁忙的魚市裡引起了一波小震動。
這一天,整個魚市的攤主都知道他們這兒來了個豪擲銀錢的金主,買走了他們許多東西,幫忙處理好還能有錢拿,最後加在一起,買的食物多到需要再雇兩輛車拉回去!
而在把食材交給他們處理的間隙,薑白野又去買了兩口大鐵鍋,準備再壘兩個臨時灶台,又請了幾個酒樓裡的廚子去清水村幫忙。
否則他初步估算了下,半個清水村,加上別村的人得有百來號人,這裡面還有薑白野覺得需要鄭重對待的貴客,比如孫大夫、孟大夫他們。
但他也不能就準備百來個人的飯菜,得多做一些以防萬一。
忙是忙了點,不過這一次既說要辦酒,肯定要準備得隆重些,也算是他們從清水村開始打響的第一炮。
“差點忘了買最重要的鞭炮了。”薑白野突然想起這樁重要的事來,立馬拉住一根糖葫蘆就能滿足的陸黎之,又去了一家爆竹作坊,直接買了半車的鞭炮。
家裡的瓜果蔬菜倒是夠了,除去屋後面自家種的,這兩天不少村民也往他家送了很多過來,肉和酒已經交給他爹娘去買,薑白野仔細想了想,大概已經采買齊全,就去回春堂接大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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