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沒有聽過陸黎之的分析,或許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很可能會偏離甚遠。
屠煥聞對他自然是感激又誠服,不一會,便抵達租住的門口,看到了同樣被攔在門外的宋浩成和易書雲。
“他不讓進去。”對此,宋浩成和易書雲都是知道原因的。
屠煥聞卻有些著急,“大夫呢,一定要盡快找到大夫,可不能影響了他明日的狀態!”
兩人也是沒想到屠煥聞會這般胸襟寬廣,一般人,不說盼著對手生病,遇到這種事,沒準會暗自竊喜,屠煥聞反過來,卻比誰都要著急。
其實也是陸黎之無私在先,才換得了屠煥聞這般真心相待,在場的宋浩成、易書雲又何嘗不是如此。
仰他之才,慕他之德,服他氣凜風逸,壯志煙高。
屋子裡,龐大夫看到被放在床上的陸黎之,震驚得手裡的雞腿都掉了。
“好家夥,我說你這小子特地跑去崇州把我拉過來做什麽,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龐大夫連忙擦了擦手上的油,又仔細淨了手,將一直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拎過來。
薑白野嗓音低沉緊迫,“我原以為他考完鄉試會身體不太舒服,到時你正好給他看一下,沒想到剛才一出來就暈了過去……”
正說著,龐大夫忽然倒抽一口氣,險些沒把他的魂給嚇散了。
“怎麽了,他怎麽回事!”
“你別急,我再瞧瞧……”龐大夫的眉頭皺成疙瘩,連忙調整了個姿勢,細細把起脈來。
把著把著,面色古怪,還時不時朝薑白野瞥上兩眼。
“龐大夫!”薑白野沉聲,“您有話就直說,不要這麽嚇我。”
“這個……”龐大夫忽然有點心虛,“你要不先做點清淡的吃食,他脾胃虛弱,在裡面沒吃好,暈過去可能和這個有點關系。”
薑白野二話不說,忙不迭要出去,只是不等他跨出門檻,原本暈過去的陸黎之忽然驚厥了一下,爬起來就趴在床邊再次乾嘔!
“黎之!”薑白野被嚇得六神無主。
龐大夫知道了原因,倒是有條不紊地打開針灸包,迅速在穴位上給他扎了一針,這效果奇好,陸黎之緩解了症狀,再次沉沉睡去。
只是,剛才下意識抓住薑白野的手卻怎麽也不願意松開。
“也罷,就告訴你原因吧。”
朦朦朧朧中,耳邊似有聲音響起,陸黎之知道是對他的診斷,半昏迷著也不由揪緊了心口。
他的科舉才剛起步,他和薑白野才過上安穩富足的日子,他們還沒能走遍大江南北、閱遍山川河流,甚至,他們還可以收養一個孩子將他撫養長大,教育他成人,作為他和薑白野的後代,綿延繼承他們的一切……
陸黎之掙扎著想要醒過來,聽聽自己到底怎麽了。
這一廂,薑白野卻是徹底懵了,“什、什麽?”
“咳,應該是不會出錯了,黎之已經孕兩月。”龐大夫有些不敢直視他晃動的眼神。
薑白野恍惚又不敢置信,目光一會落在陸黎之的臉上,一會又落在他單手輕覆的小腹上,隨後,看向龐大夫的時候,神色驟然一凜!
“娘耶!”龐大夫反應奇快,爬起來就要跑,被薑白野一下子扯住後領子。
“龐、大、夫,您當時跟我怎麽說的?‘應該是不可能的事’,這就是你口中不可能的事!?”
“我、我不是說了應該嗎,何況我也說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還讓你做好措施來著,是你自己打斷了我!”
薑白野猛地松手,龐大夫“哎呀”一聲,因為慣性往前面栽了一下。
“是啊,怪我,明明自己也懷疑,也覺得有種奇怪的預感,還那麽……那麽荒唐。”當真是一點都沒浪費。
薑白野自責了一會,又忍不住傻笑,坐到床邊,看著陸黎之,時不時問出一句冒著傻氣的話。
“怎麽就有了呢。”
“兩個月,應該是我生辰那天……”
“是我倆的崽崽嗎?”
沒一會,又問回來,“怎麽就有了呢?”
忽然又趴到陸黎之的肚子上聽了聽,然後著急地望向跟看傻子一樣的龐大夫。
“什麽動靜都沒有,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龐大夫,“……”
薑白野猛地拍了下腦袋,“我這就去做吃的,黎之肯定餓了,龐大夫你快想想辦法,他剛才應該是孕吐吧?還有什麽情況,針灸,開藥,不管怎麽樣,一定要讓他順利考完鄉試!”
腦子終於回來了。
“針灸就好了。”不過因為從未遇過陸黎之這樣的情況,龐大夫倒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薑白野整個人暈乎乎地走了,不久後,又暈乎乎地端著一盤吃食回來,“這一碗不小心做糊了,龐大夫給你吃吧。”
龐大夫:我謝謝你!
不過看他這會還醉著,初為人父,又苦惱又驚喜,又無措又瘋癲,又害怕又期待,龐大夫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龐大夫針灸後不久,陸黎之醒了過來,胃口大開,薑白野給他喂了些好消化的吃食,過小半個時辰,又喝了碗藥湯。
屠煥聞就看到陸黎之那個屋子裡,薑白野進進出出,出出進進,一會兒弄吃的一會兒燒熱水,眾人面前那個年輕有為極有生意頭腦的薑大善人、薑員外,此刻只是陸黎之的愛人,貼心而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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