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軍部代表和審查所代表在短暫的交流後,不再執著於咬死霍承淵是莫斯頓城慘案的直接肇事者,而是開啟了下一個議題。
“根據《帝國精神力管控條例》第329條規定,對極端危險的、會給帝國造成重大損失的、給社會帶來極度恐慌的精神力,需要該精神力持有者自覺服從相關機構的管控,必要時候,當事人要接受一定期限的關押和隔離。”
軍部代表看了受審席上的霍承淵一眼:“以前關於霍承淵公爵精神力的危害性評估,隻存在於理論數據和推演模型,但莫斯頓城數百萬人的喪生,已經證明了:G347號精神力的危害性遠超於原定的評估,而且霍承淵公爵一直存在精神力散溢的問題,極有可能再度引發像莫斯頓城那樣的重大慘案,所以我方認為,需要對霍承淵公爵進行最高級別的管控,在他解決精神力散溢問題之前,他有義務服從管控條例,在研究所自覺接受一定期限的關押和隔離。”
“反對。”辯護律師立刻說道,“首先,莫斯頓城慘案並不是霍承淵公爵引發的,控訴方所說的‘極有可能再度引發像莫斯頓城這樣的重大慘案’完全是無中生有,主觀臆斷,與事實不符;其次,霍承淵公爵在十三年前剛覺醒精神力時,已在研究所經歷過長達一年的關押和隔離,在達到控制精神力的安全標準後,研究所已經認定他的精神力危險性‘可控’,此後十二年,霍承淵公爵一直遵照《帝國精神力管控條例》第119條規定,日常佩戴精神力封禁裝置,且定期前往研究所進行複查和檢測,檢測結果從未有過異常。”
律師發言完畢後,出示了霍承淵十二年間在研究所的檢測記錄,結論處一排排全都是“低風險”的綠色標識,以此證明霍承淵可以很好的掌控自己的精神力,並不需要再接受額外的關押和隔離。
軍部代表也不甘示弱,他同樣展示了霍承淵十二年間在研究所的檢測記錄,只是重點放在了他十二年間從未改善的精神力散溢數據,這位代表還援引了一些其他案例,證明哪怕精神力檢測結果數年都表現正常,也仍有突發畸變的風險,以霍承淵精神力的危險度,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後果完全不堪設想。
於是雙方開始唇槍舌戰,圍繞“霍承淵是否該再度接受最高級別的管控”,辯論得不可開交。
看到局面顯而易見的膠著起來,葉白暗暗著急,手心裡都沁出了細汗。
有點不妙。
霍承淵到底能不能控制住精神力的風險問題,控訴方認為不能,辯護方卻認為能,這完全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沒有清晰的量化標準。這種時候,法官的判斷就變得至關重要:若他們認定霍承淵是危險分子,他就要被關押在研究所裡,接受最高級別的管控,這和坐牢根本沒什麽區別;若他們認定霍承淵有足夠的控制能力,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回歸社會,繼續過以前的生活。
是與不是,判與不判,全在審判者的一念之間。
葉白的目光掠過審判席上的三位法官,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除了審判長在認真聽取雙方的辯論,其他兩位法官都有種事不關己的冷漠——他們心中似乎對本案已有了預設結論,無論法庭上辯論的結果如何,他們心中的傾向都不會改變。
葉白咬了咬嘴唇,悄悄摸了摸自己外套的小口袋。
在這個小口袋裡,裝著一張折疊好的紙條,這是他和霍承淵商議過,用來對付和牽製丘程用的——就像霍承淵曾經說過的,手裡的牌不需要一次性全打出來,但如果局勢不利,甚至有輸掉的風險,該打出去的牌就一定不能猶豫,必須堅決果斷。
葉白不再猶豫,他悄悄環顧一圈四周,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法庭上的辯論,包括霍明溪也看得目不轉睛。
見無人注意自己,葉白悄無聲息地從少女的肩膀上滑下來,他扇動翅膀,飛到了桌子下面。
借著桌椅的遮掩,他小心地避開沿途所有障礙,很快來到了丘程的座椅下面。葉白從小口袋裡掏出那張紙條,然後他陡然加速,將小紙條“啪”地拍到對方腿上,接著扭頭就跑。
丘程覺察到異樣低頭的時候,只看到腿上的那張紙條,以及小花仙飛走時的翅膀殘影。
霍家的那隻野生種?
丘程皺了皺眉,他擰著眉在桌下打開那張紙條,看到裡面寫了一串日期,以及一個名字。
“!!!”
丘程眼瞳驟縮,險些變了臉色。他努力穩定住情緒,望向受審席上的霍承淵,又轉頭看了一眼已經飛回到霍明溪身邊的小花仙,握著紙條的那隻手慢慢攥緊,用力得指尖都泛白。
這條簡單的信息,在丘程心中卻堪比引爆了一顆核彈——紙條上的名字,是那個疑似重啟“造神計劃”組織的成員代號,當初丘程就是和這個人接洽,得到了一筆巨額報酬,而自己付出的代價,就是從研究所偷盜出了霍承淵的精神力數據資料;而紙條上的那串日期,正是他將精神力數據盜走的那一天。
剛才丘程就在擔心霍承淵會調查精神力數據泄露的事,但他以為對方沒什麽進展,否則自己不可能還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裡,沒想到才過去十幾分鍾,他的認知就被顛覆了——原來霍承淵早已調查清楚了!對方只是隱忍不發,直至現在才亮出了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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