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剛說完, 那底下就炸開了。
“臣要奏南昭王。”
“臣奏南昭王黎南漳。”
“臣——”
三箭齊發, 有禦史大夫——這人家奏事是本職工作,乾的就是糾察, 大到官員貪汙、家中有越規製的東西、哪句話說的不對犯了忌諱, 小到家裡小妾穿了正紅招搖, 還有曾經奏過官員家孩子衝撞人的。
自打黎南珠進京後,就沒少被禦史大夫奏過,太平正街不給六皇子讓路、為人驕縱紈絝、大鬧大理寺——送錯人這事黎南珠不知情。
沒少說。
這禦史大夫是言官, 為人耿直,脾氣還倔, 正三品的官階, 朝中百官幾乎都讓他奏了個遍, 更甚者是那種死諫脾氣, 過去幾次都能把元和帝氣得肝疼。
元和帝有時候氣得跟劉祿寶罵,這老東西,擱朕跟前較真,要是祖上——
朝上有默認規矩,聖上不砍言官禦史,不然就落個剛愎自用暴君名頭。但光武帝時不在意,任憑你跪到死,拿腦袋撞柱子,光武帝下的決定,輕易是不會動搖,更甚者惹怒了光武帝,抄家滅族。
元和帝那時候是氣得肝疼又羨慕崇拜祖上,只是讓他做,他做不到,光祖現在還被民間野史編排,善武善伐戮,暴君一個。
言官禦史那是文人崇拜的剛正不阿清官,砍了一個,留下的就是天下文人唾沫,元和帝是個心軟又愛惜名聲有點瞻前顧後的皇帝。
此時朝堂上跟拔起蘿卜帶出無數泥似得,人人都參南昭王,聲勢浩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南昭王是反了——
黎南珠被吵得耳朵嗡嗡的,人倒是清醒了不困了。他盯著群臣激憤,多是文官那邊的,但武官這兒也有,元和帝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霖之抹了一把臉,心裡有點想笑。
劉琦門牙露了縫,說話聲大,唾沫星子濺了霖之一臉。
元和帝再看黎南漳那兒——到現在都不動手?脾氣倒是比以前能忍了,要是擱以前,就第一個站出來參他規矩的,那就得先大嗓門震回去。
南昭王出列了。
南昭王解衣裳了。
禦史大夫立即痛罵:“朝堂之上,南昭王你衣不蔽體,除去官服,這是有辱斯文有辱大歷朝——”待看到南昭王從懷裡抽出的東西,禦史大夫胡大人頓時眼睛瞪得銅鈴大,嘎的話也沒了。
南昭王好脾氣,裝的問:“還請問這個大人,本王手裡拿的是什麽?”
“清龍鐧。”胡大人嗓子癢了道。
群臣激憤你一言我一語要參南昭王的朝堂逐漸安靜下來了。南昭王一手持清龍鐧,拍了拍另一隻手掌,目光凶神惡煞的掃過剛奏他的。
南昭王保持著凶狠勁兒,說:“有些官不知道這幹啥的,勞胡大人介紹介紹。”
“黎南漳你不要欺人太——嗷!”
南昭王揮著清龍鐧揍上了胡大人,也沒打別處就打的背。可胡大人做禦史大夫十幾載,年快六十,一把老骨頭哪裡經得住清龍鐧這麽揍。
“聖上,聖上你看看,南昭王持凶器上殿,這是造反!”
“快來人啊,黎南漳造反。”
黎南珠罵了句造你全家的反,大聲說:“我哥手持的清龍鐧,乃是永熠帝鑄造,由先帝賜給黎家,上打君,下打臣,就是打死了你,那也是我們黎家忠心不二替天行道要了你這個老妖怪的命。”
“是匡扶正義,正義化身,身為忠臣該做的。”
“倒是你,連清龍鐧認不出來這就算了,胡大人說了,還敢汙蔑忠心耿耿的忠臣,你安得何等心?”
“哥,揍這個!”
黎南珠本來是想拉他哥的,一聽這些要給他家扣‘造反’帽子的大臣,這下是火冒三丈,拉什麽架,直接煽風點火,隻嫌打的不夠猛烈。
頓時朝堂鬧哄哄的,有嚎叫疼的,也有躥的,還有要告狀捉拿黎南漳兄弟倆的,可惜話還沒說完,南昭王就手持利器打上來了。
劉祿寶侍君朝堂多年,從未見過今日陣仗,看的目瞪口呆。底下南昭王手持一柄玄鐵清龍鐧,怒目而斥,宛如那地府抓小鬼的青面獠牙判官,逮著嚷嚷的就是一通揍。
事發雷霆之勢——南昭王說變臉就打。黎暮澤反應過來,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腳步不由到了阿叔跟前,還未開口,只聽阿叔說:“大侄子你站一邊去,別傷了你,不行你把門關了。”
“啊噠!哥,這個偷襲我!”黎郡王上手偷偷乾。
黎暮澤看了眼聖上,大殿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默默關了。
半個時辰後。
朝堂上能全須全尾站著的也有,不多,只是這次神色謹慎小心了些,是看都不敢看南昭王兄弟倆,更別提‘參’什麽了。
地上的抱著胳膊腿的,起不來的,頭髮亂的,官服敞開的,哎呦哎呦叫疼的,元和帝看完鬧劇後,是憋著笑,揮手讓小太監把大臣們攙——
“參什麽?不參了不參了。”
“別打了。”
是耳朵裡聽不下‘參’這個字,可見剛才挨的打受的疼。
南昭王把清龍鐧塞懷裡,雙手作揖,中氣十足說:“聖上,臣替先帝訓誡各位,為了顧忌大歷朝臣名聲,特意讓黎大人關了門。”
“哥你想的太周到,給這些糊塗的保全了面子。”黎郡王在旁感動道。
元和帝:……
“看來今日應該無事可奏——”元和帝發現他說到奏,地上幾個又抖著肩膀看來是真挨得疼了,便擺擺手道:“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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