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禮將大娘送回研究所,又開著車去其他地方救人。
一連搜索了好幾個區域,晏禮將救下的十幾個人全部送回研究所。此時已是深夜,晏禮強打著精神,搜尋最後一條由他負責的街道。
這裡沒有活人的呼喊,也沒有喪屍的嘶吼,就連空氣都是一片死寂。街道兩旁的路燈閃著微弱的光,晏禮放下心。
沒斷電,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
黎紀打來電話:“學長,兩個小時後安排撤離,趕快回研究所。”
“好,我盡量,你也注意安全。”晏禮掛斷電話,正要上車,突然聽到一家黑不隆冬的超市裡傳來一陣敲擊聲。
他在心裡告誡自己,這是未知生物引他上當的陷阱,千萬不要進去,千萬不要進去,兩個小時後就能撤離了——
可是,萬一真的是幸存者呢?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晏禮深深吸了幾口氣,攥緊手裡的電棒,一步步走進超市。
超市裡一片漆黑,晏禮不敢貿然開燈,舉著電棒摸黑前進。
他的手心出了許多汗,電棒的手柄太光滑,晏禮擔心電棒會脫手,思緒一飄,腳下的步子立馬錯了,右腿磕到超市的貨架,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完了。
心跳聲劇烈地震著鼓膜,下一秒,整個超市亮如白晝,晏禮被晃得睜不開眼。
在他對面,密密麻麻站了幾十個人,他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詭異笑容,牙齒又尖又密。
七個小孩子被他們圍在中間。
一個小女孩兒裙子上的蕾絲蝴蝶結沾了一半血跡,閉著眼睛躺在小男孩兒懷裡。小男孩兒滿臉淚痕:“救,救救我妹妹……”
小女孩兒被他的聲音吵醒,睜開眼嚇得直哭。
晏禮呼出一口氣,看來小女孩兒還沒有被同化,還活著,真好。
只是僅憑他一己之力,完全沒有辦法對付這麽多人。不過那群未知生物,似乎也不打算動手,就只是齜牙笑著看他。
晏禮被盯出了一腦門汗,忍不住開口道:“我說諸位,你們想怎麽樣,咱們……劃個道道出來?”
空氣太過安靜,劇烈的心跳聲快把自己吵聾了,晏禮自暴自棄地笑了一下,尋思著就算死也不能做個被自己吵聾的聾死鬼。
未知生物的女首領盯著他,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指了指那七個小孩兒,又指了指晏禮。
晏禮看不懂她的意思,怔了一下:“你是說,讓我跟他們交換?”
女首領也聽不懂他的話,同樣怔了一下,猶豫著點點頭。
“提,提前說好了啊,你,你可不能不不不不講信用。”晏禮眨眨眼,突然意識到自己跟一個侵略家園的未知生物談信用問題有多愚蠢。
然而這個女首領真挺講信用,他走過來之後,真的把那七個小孩子放了。
晏禮給黎紀發了一條短信,也不知道黎紀能不能順利找到這七個小孩,晏禮的眼眶有點酸澀,打開手機界面看了一眼。
父母都活著,歆歆也活著,殷與笙……也活著。
女首領見他哭了,拍了拍他的肩,對他豎起大拇指。
晏禮:……
我看不懂你在說什麽,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打斷我的傷感情緒。
女首領見他沒反應,指了指他的臉,重新豎起大拇指。
晏禮:……
不是吧,你們未知生物也看臉啊?
—
黎紀的車停在街口,七個小孩子向他跑過來。
“嗚嗚嗚嗚大哥哥你快去救那個哥哥嗚嗚嗚嗚嗚。”
“好可怕,他們是吃人的怪獸嗚嗚嗚!”
“怎麽辦,大哥哥嗚嗚嗚嗚嗚……”
黎紀的心一沉。
摟著妹妹的小男孩兒擦了擦眼淚:“我記得路,我帶你去。”
可惜黎紀去得遲了,整個超市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
晏禮捂著手臂上的牙印,坐在一邊。
其實他與自己的父母並不親近,因為他們都是研究員,一年都見不了兩次面,從小到大只有殷與笙一直陪著他。
那人雖然總是冷冰冰的,一副很嫌棄他的樣子,但在他被別人欺負的時候,那人總是會挺身而出。
幼兒園發的豆沙包,他啃了餡兒把皮扔給那人,那人也不嫌棄。
初中的時候,一個男生給晏禮寫情書,男生的家長鬧到學校,指著晏禮鼻子罵不要臉,只有班主任和殷與笙護著他。
之後晏禮被社會上的小流氓騷擾,殷與笙學了跆拳道,就為了幫他打架。
身體越來越滾燙,晏禮能感覺到自己正在發生一種很可怕的,不可逆的變化。
他就要變成喪屍了,變成一具腐爛的喪屍,渾渾噩噩遊走在街道上,再被某個人爆頭,徹底死亡。
晏禮頹喪地靠在牆上。
殷與笙,我好想你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輛車急刹在晏禮面前,殷與笙匆匆跳下車。
晏禮連忙將袖子捋下來蓋住手臂上的咬痕:“你怎麽到這裡來了?”
殷與笙眸色沉沉地盯著他:“剛把殷與歆和她同學送到研究所。”
“然後你就來找我了?挺有良心的嘛!”晏禮吸了吸鼻子,竭力抑製住眼淚,“你救了幾個人啊?”
殷與笙挨著他坐下,向來一塵不染的白大褂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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