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沉默片刻,轉身朝她笑了:“他說過喜歡我。”
“呵……”寧卿卿對他冷笑:“他從來,沒有說過愛你對不對?”
陸遠回憶了一下,笑著點點頭:“似乎是的。”
寧卿卿對他的反應不滿意,微微抬起頭,顯得有些傲慢:“他沒有愛人的能力,因為他是個精神病。”
陸遠以一副可悲的樣子看她,隨後低眸笑了笑:“我總說愛他,可實際上愛這種東西太微妙了,我口中的愛,就是真正的愛嗎?”
他朝著她輕笑:“以世人標準化的愛來審美審判,不覺得太過輕浮,太過表面化了?”
寧卿卿忽而笑了:“也好,你會被他折磨死的,你對著一個戀母的變態,一遍遍的說愛他,可他根本沒有感情,因為他是個瘋子。”
陸遠微眯眼,隨後淡淡道:“哪個男人不戀母呢?”
他笑了一下:“在我看來,他是個誠實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戳中了寧卿卿,她用盡全力把手裡的化妝鏡扔向他,鏡子的碎片照出陸遠的側臉。
他一如往常,笑容得體,:“很顯然,廚房不是你這種小姐該來的地方。”
他說完,轉身就走。
“你會後悔的。”寧卿卿低語:“你會為愛上一個惡魔而付出代價的。”
陸遠隻覺得好笑,惡魔?
惡魔存在於人心,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說來,誰不可怕呢?
陸遠走到病房門前,聽見心理醫生的聲音:
“在夢裡,你跟你的母親,說了什麽嗎?或者,你做了什麽?”
穆法硰的聲音很沉穩,沒有一絲動搖:“我開了槍。”
“開槍……什麽?!”心理醫生的語氣聽起來很吃驚,他接下這個病人已經很多年了,他很清楚病人和他母親的羈絆是最深的。
“我扣動了扳機,比想象中輕松。”穆法硰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血從她的腦袋裡流下來,染紅了她的胸口,手指……血落到地上,一滴又一滴。”
“為什麽呢?法硰?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穆法硰似乎笑了一下,他的那雙異瞳直視著醫生,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我憎惡她,不由感覺到憤怒,覺得很惡心,已經很多年了,我的記憶不清楚起來,開始逐漸忘卻一些東西,可只有她的臉,還有死不瞑目的眼神,我記得很清楚。”
“她跟我說過,要我保護好我所愛之人。”穆法硰笑了:“她明明這樣說過,卻第一個死了,已經死了,卻日日夜夜的折磨著我,既不肯叫我和她一起死去,也不肯叫我好好活著。”
“我說了。”穆法硰沉著,緩慢道:“我想活過今年冬天,再不開槍,我就會永遠這樣沉睡下去。”
“你愛著你的母親。”心理醫生摘下眼鏡,緩緩歎氣:“孩子要想成熟起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反抗父母,你明白嗎?”
穆法硰沒有看他,只是笑了:“我身處在塔爾塔羅斯,阿弗洛狄忒會帶走我的靈魂,他的那雙手,會親自處決我。”
心理醫生隻覺得自己的頭髮又禿了一半,他想開口,陸遠卻敲了敲門,走進來把粥遞給穆法硰:“吃一點吧。”
穆法硰接過杓子,看了看他,然後小口吃了起來。
“今天又有些陰天,但是昨天是晴天哦。”陸遠笑了笑。
穆法硰沒有回答。
“我們出來聊兩句,可以嗎?”心理醫生問陸遠。
陸遠看了一眼穆法硰,笑了笑:“好的。”
他跟著心理醫生出去,心理醫生愁眉不展:“他的狀態很糟糕,比以前更糟糕了。”
陸遠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麽。
“雖然他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心理醫生鄭重道:“但也只是暫時的,您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嗎?”
陸遠輕輕眨了眨眼睛,掩飾他的疲憊:“大概。”
“穆法硰的偏執太嚴重了。”心理醫生無奈道:“他和他母親的關系,變得像一團毛線一樣,他失去他母親的原由程從來不肯和我說,但是他從小跟著他母親生活,他母親是他的精神支柱,他母親死後,穆法硰的精神就已經崩潰了,您了解嗎?”
陸遠的血液忽而沸騰忽而冰涼:“您繼續說吧。”
“您一定要陪在他身邊,他不是第一次陷入昏厥了,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什麽?”陸遠牙齒打顫,卻笑了笑:“什麽想法?”
“他很悲觀。”心理醫生慢慢道,似乎怕陸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樣:“他的精神在和身體對抗,精神想要逃避現實,再也不醒過來。”
陸遠只能點點頭,抿了一下乾澀的嘴唇:“沒有什麽辦法嗎?”
“您一定要陪在他身邊,最好能避免一切的刺激源。”
陸遠只能報以苦笑,一切的刺激源?
“不用了。”穆法硰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門口,他手裡有一把槍,不知道他從什麽地方拿出來的。
對準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嚇到腿軟,陸遠吃驚也有些慌亂。
“你讓他感覺到為難了。”穆法硰舉著那把黑色的手槍,對準著他的醫生:“你該離開了。”
醫生慌亂點頭,立馬逃跑了。
穆法硰把槍對準自己的腦袋,忽然問陸遠:“我讓你感覺到難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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