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珍珠,可謂是價值連城。
“呵……”陸潤知把頭髮往上捋了一下,露出額頭,半笑不笑道:“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他的手下,普佐問:“怎麽了,先生?”
“我的侄婿,前幾年我見過一面,一副發了瘋的樣子,這兩天一看,跟隻搖尾巴的狗似的,找到主人了這是。”
普佐對男人的惡劣顯然很熟悉,並未評論。
“太有意思了。”陸潤知笑了:“我從小就待見阿遠這個孩子,嘴甜著呢,可會逗人了,就是少年老成,這麽些年都沒變過。”
“不像阿瑤,不肯乖乖叫人,他弟弟就惹人疼,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小叔叔的。”
普佐原名陸普佐,自然是土生土長的岱島人,自小就跟在陸潤知身邊的:“您給了阿遠一枝白木芙蓉?”
“是啊。”陸潤知一笑,看了普佐一眼,有幾分深意:“我和他有過君子之約,木芙蓉就是那條紅線,一見木芙蓉就相等於見彼此,互相不干涉。”
“他那會剛懷穆法硰孩子的時候,也就是我的侄孫孫,我不同意他要那個孩子,他不聲不語的,第二天就剪了一枝木芙蓉來壓我,我隻好閉口不言。”
普佐笑了笑:“阿遠從小就有主意。”
“是的呢。”陸潤知笑了:“我們陸家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普佐聞言笑出聲,又頓了頓:“先生,阿瑤那裡……”
陸潤知透露出涼薄神情,忽而又歎氣:“我早就說了,替她收拾掉那個任馨,她不肯,我有什麽辦法?”
“醫生說……時間不多了。”
陸潤知沒說話,只是看著展翼飛翔的海鷗,道:“她是笨,陸家本是她的翅膀,她親自折斷了自己的羽翼,如同自斷手足,那時把話說得太絕了,如今我想幫她,都沒法幫。”
“那怎麽辦呢?”普佐問他。
“我見見她,這個丫頭太倔了。”陸潤知把手串又戴回手上。
普佐點點頭:“任馨不用收拾了嗎?”
陸潤知答非所問,看見岱島上的那尊觀音像,屹立不倒,笑了笑:“叫幾個人給菩薩擦擦,浴佛這件事得心誠,叫懂事的去。”
普佐愣了一下,回答好。
“叫他們注意安全,畢竟一百米高呢。”
“都擦嗎?”普佐驚訝,有些頭疼:“太高了……萬一摔下去。”
陸潤知神情溫柔,摸了摸他的臉,語氣卻很殘忍:“那就做好準備,不要叫人摔下來。”
普佐知道他是心裡不痛快,隻說好,心裡卻不吃他那一套,心想等你一走,就找人擦擦座下蓮花好了,等你回來便說都擦了,就不行你還能飛上天,看看擦乾淨沒有。
第42章 陸瑤之死
“你知道嗎?蚊子其實有二十二顆牙齒。”
這是陸瑤對陸潤知說的第一句,她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到來,也毫不意外陸潤知能找到這麽個窮鄉僻壤的小村莊,來見她這個將死之人。
“不知道。”陸潤知笑了笑,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上。
看著面前骨瘦如柴的女人,憔悴得一眼就能讓人明白她時日不多了。
陸瑤的頭髮已經掉光了,她買了一頂假發,戴著剛剛好,她依然穿著素色棉麻裙子,外邊套了件藕粉色針織衫。
她坐在輪椅上,已經走不動路了,光是站起來都會摔倒。
“對吧。”陸瑤笑出聲,把報紙折好,疊得整整齊齊放進抽屜裡。
“看似是常識的東西,大家卻基本上都不知道,大概是因為看蚊子吸血,就覺得它沒有牙吧,就算有牙應該也數量稀少,沒想到足足有二十二顆呢。”
陸潤知看著她,笑了一下:“確實如此,會被外表所迷惑。”
陸瑤點點頭,接過陸潤知遞給她的草莓牛奶布丁,笑了:“謝謝小叔叔,我一直很想吃來著。”
陸潤知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收回手,平靜道:“阿瑤,回家吧。”
陸瑤含笑,搖搖頭。
“為什麽呢?”陸潤知並不惱火,只是輕笑著問。
“小叔叔還是和以前一樣招人討厭。”陸瑤嗔怪的笑了一下,然後溫柔的低下眼眸:“可能誰也理解不了我,哪怕是阿遠,恐怕都會怪我不肯見他最後一面。”
“可是,小叔叔一定懂我。”陸瑤眸子清澈,笑著看他:“我小時候為岱島活著,長大了為任馨活著。”
“最後一些時間了,卻隻想一個人呆著。”
她邊說,邊像隻貓一樣的伸了個懶腰。
隨後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陸潤知神情未變,只是遞給她紙巾,陸瑤用紙巾捂著嘴,白色的紙巾很快被染紅,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手指縫一滴一滴掉到地板上。
陸瑤臉色如白紙,卻頭痛的看著地面:“真討厭啊,又要擦地板了。”
陸潤知眼神動了動,卻沒有開口說話。
“小叔叔,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陸瑤笑著看他。
“好。”陸潤知回答。
“第一件,你要護著陸遠,無論將來發生什麽,你都要護著他。”
陸潤知瞧著陸瑤目光炯炯,臉上卻瘦得半點肉都沒有,唇的顏色說不上是紫還是白。
他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你發誓。”
“……我發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