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靜了下來,只有風吹樹的簌簌聲,以及零星幾點蟲鳴。
裴厲垂下眼,把手伸到賀聞溪眼前:“手機解鎖了給我。”
賀聞溪迷惑地嘀咕:“為什麽要拿我手機?”
但還是把手機給了裴厲。
裴厲低下頭,手指快速按了幾個數字,答非所問:“因為不用買黑桃A。”
第二天,賀聞溪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地坐起身,直到找拖鞋時才反應過來,今天周六。
重新倒回床上,賀聞溪按了按發痛的額角,習慣性地拿起手機,一邊下意識開始回憶,他昨天晚上坐在“午夜飛行”的吧台前,喝了一杯——
記憶逐漸回籠,賀聞溪逐漸自閉。
不是說喝酒之後會斷片嗎?
為什麽我不僅沒斷,還連我趴在裴厲身上時,用鼻子蹭裴厲的側頸蹭了幾下,都能數得清清楚楚?
“午夜飛行”賣的真不是假酒?
或許,周末這兩天,他可以不用下樓了。
順手點進了微信,賀聞溪手指剛往下滑了兩下,忽然一滯,很快又重新滑到了最頂端。
列表最上方,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純白頭像,聊天頁面顯示:您已添加了裴厲,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賀聞溪手一抖,心驚肉跳地飛快切進通訊錄,難以置信地盯著多出來的那個名字和電話號碼。
十秒後,記憶全部恢復了的賀聞溪扣下手機,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開始思考宇宙哲學。
地球是太陽系的一顆行星,太陽系屬於銀河系獵戶座旋臂。
宇宙很大。
那麽,我能換個星球生活的幾率是?
答案太令人心碎了。
絕望地翻了個身,賀聞溪裹緊被子,把腦袋埋在枕頭下面,不想再面對這個令人社死的世界。
昏沉的睡意中,他隱隱反應過來,為什麽會感覺裴厲說的那句讓他別動的話,有點熟悉。
因為他以前在任務世界時,聽過一次。
那時他剛分化完,原本以為腺體分化就已經夠難受了,沒想到紊亂的情-熱期才是真正的折磨。
特別是無數冰涼的抑製劑被推進他的身體裡,卻毫無作用的時候,賀聞溪甚至有些絕望,總覺得自己會這麽死過去。
為了不讓他傷害自己,他被束縛帶綁在床上,滿身是汗,幾縷被濕透的頭髮貼在潮紅的臉側,每次體內有情熱湧起,他就會不可抑製地顫抖,嗚咽著想蜷縮起身體。
就這麽硬捱了不知道多久,一股源自極北的冰雪湧裹而來,後頸腺體處針刺一樣的痛楚逐漸消弭,另一種脹痛攀升,房間裡,馥鬱至甜膩的薔薇花香混入了冰雪青松的寒意,兩種信息素混合在一起,轉變為一股沁人的冷香,如同雪原之上,一叢長在松林中的薔薇緩緩盛放。
賀聞溪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艱難地朝信息素湧來的方向看去。
接著,他隱約聽見“啪”一聲,固定住他手腕的束縛帶被人解開,一雙乾燥有力的手將他扶了起來。
因為無力支撐,他只能靠在對方懷裡,呼吸淺而急促。
聲音在離他耳邊很近的地方響起:“我叫裴厲。”
很快,他許久未修剪的頭髮被撩開,因為藏在後頸處的腺體露了出來,賀聞溪本能地感到緊張。
或許是因為他的顫抖與瑟縮格外明顯,耳邊的聲音安撫道:“別怕,只是臨時標記,我會很輕。”
當他還沒意識到什麽會很輕時,極度敏感的腺體就被牙齒咬破,賀聞溪被刺激的瞳孔擴散,思維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但,一切痛楚都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無比契合的Alpha信息素強勢地將賀聞溪體內翻湧的情熱盡數壓製,他的思維終於有了兩分清明。
這時,手腕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手下意識地就想往回縮。
卻被人不容拒絕地握住了。
賀聞溪靠在裴厲峻瘦的肩上,緩慢地偏過頭,眨了一下眼睛,才發現裴厲正在給他上藥。
他的手腕因為長時間被束縛帶綁住,無意識的掙扎間,磨破了一層皮,此時看起來紅腫不堪。
賀聞溪忍著沒動了。
然後他就聽見裴厲低聲道:“對,乖一點,別動。”
第一次月考考完後,致勤樓民不聊生。
其實試卷是天天做,有時候老師找到了一套好題,還會忍不住當堂考二十分鍾的試,剩下半堂課馬上打分講題。
以至於對著卷子,除了提筆做題的條件反射外,已經升不起什麽畏懼緊張的情緒了。
但月考不僅要排名,還要把成績單拿回去給家長簽字,還沒考完時,整棟教學樓就已經愁雲慘淡。
周三早自習,教室裡坐得東倒西歪,班主任老杜去教務處領成績單了,沒空來教室後門突擊巡查,不少人在分零食一起壓驚。
賀聞溪從周六早上睡醒後,就開始一邊裝失憶一邊躲著裴厲。到了教室,確定裴厲不在座位上,不由慶幸自己似乎又可以多苟活個十幾二十分鍾了。
坐最後一排的好處就是空間大,賀聞溪往後蹺著椅子,耳朵裡塞著藍牙耳機,正捧著手機打王者,一晃一晃的,險險保持著平衡。
與此同時,教室前排的爭論激烈了起來,正在大聲盲狙這次月考的排名。
“這還用說嗎,這次肯定還是銳神繼續年級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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