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么一邊簽名,同意撤銷系統的保護模糊,一邊慚愧道:“局裡可是為我提供了一份工作啊,一份月薪三千、沒五險一金,一年就能休三天、能過勞死的工作啊。身為社畜的我怎麽能不五體投地的感激涕零呢。”
“我竟然過年敢回家,真的在休假。”
“太慚愧了,太羞恥了。”
“我必須為局裡燃燒奉獻自己。”
“走吧,齊哥。”
“做任務去。”
777沒動。
陳么有點驚奇:“齊哥。”局裡不知道是缺人手還是事態緊急,任務一結束就緊接下一個,不說喝口水,就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過得比牛馬還牛馬。
他以為777沒聽見,又重複道,“走啊,做任務。”
777:“確定?”
“不然呢。”
陳么,“我還能跟你開玩笑。”
777很誠實:“我以為你在陰陽怪氣。”
777是系統,做事一板一眼的,陳么是個有點皮的人,兩人剛接觸的時候鬧得雞飛狗跳的,相互磨合了好久才能勉強和平共處。
就是像上面的事還時有發生。
陳么明顯是想起了什麽。
他插兜,輕哼,“我會跟你開玩笑。”
“你在開什麽玩笑。”
“……”
777沉默了下,“抱歉。不過,過年你不和家人一起嗎?”
陳么搖頭:“你沒看見嗎?我可是被親媽趕出來的。”提起陳女士,他臉上笑容輕松了些,“走吧。不惹她生氣了。”
陳么不是怕惹陳女士生氣。
陳么是怕親戚的狂轟亂炸,今年輪到在他家過年了,親戚們少說會住一個多星期。
這誰頂得住?
反正陳么是頂不住。
陳么畢業後陰差陽錯進了時空管理局,在局裡工作得簽保密協議,他對外宣稱是在一個小公司做的文職,平常忙,不怎麽回家。
陳女士打麻將的時候接到了條短訊。
陳么說公司有急事先走了。
*
*
陳么過氣很久了。
從T.U退出後就不怎麽有消息了。
他紅的那年,大江南北都是他的海報,尤其是學校門口,貼紙、鉛筆盒、筆記本封面,年輕男生抱著吉他,染著一頭出挑的藍發,張揚、耀眼。
粉絲們喜愛的稱他為北極星。
陳么成名用了一年,過氣隻用一年,在那個風氣相對保守的年代,陳么被爆出了和同性男友的床照。
精神病,死變態……鋪天蓋地的惡聞,只要是能上網的地方,就有人罵陳么。
陳么還差點被狂熱粉綁進戒同所。
陳么從崩潰、憤怒、委屈到麻木的接受,在父母公開表示和他斷絕關系後選擇了墮落。
他公然的和不同的男人約會,在網上曬一些有尺度的照片。
年輕的陳么太鋒銳,也太脆弱。
現在的陳么還在圈裡,只是名聲不好,連生活都有些窘迫,也就當時的經紀人還記得他,或許只是單純的同情。
“陳么。”
“我給你接了個活兒,公司來新人了,你去帶帶。”
陳么剛過來。
777看著陳么清醒,然後又有些醉意。
原主這時候喝醉了,陳么過來就會有點醉。
可能是因為醉宿,陳么頭疼欲裂,連聲音都有些啞:“工作麽。”混亂的記憶在瞬間明了,他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推開窗子,冷風灌進來些,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季姐。”
“你要我去帶新人?”
陳么的聲音當初就很好聽,清、透,尾音一揚就有點欲,沙沙的,像是撩琴弦。他當年不止是T.U的Main Dancer,偶爾也客串下Lead Vocalist:“不怕我帶壞他們?”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陳么。”季琳挺了解陳么的,她聲音略有嚴肅,“你不是那樣的人,別跟我說這種話。”
她當初是看著陳么一點點掉下去的,只是無能為力而已。要是有人能拉陳么一把,陳么絕對不可能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可惜沒有。
竟然還有人信他不亂搞?
他自己都不信。
陳么一時想笑,但又沒有,大腦似乎終於清醒了些,他看了眼通話記錄,稍稍垂下眼皮:“我不去。”
“陳么。”
季琳似乎早就知道陳么會拒絕,但她也早有準備,“信用卡還還得上嗎?”
“……”
陳么最後還是同意了。
他查了下余額,倒欠十來萬。
系統一直等著陳么掛了電話才出聲:“好點了沒?”
不管多少次,接受完原主的記憶都會很難受。
“還行。”
陳么想去洗臉,他朝裡走,然後瞥見了自己,“嗯?”
公寓走的冷淡風,裝潢都挺有品位的,唯一不同的是,平常待客的客廳裡裝了一面長二十米、高兩米的鏡子。
就是被冷藏,陳么一直沒放下跳舞。
鏡子裡的年輕男性在看陳么,陳么也在看鏡子裡的年輕男性。
他似乎特別鍾愛漂發,也很合適,出挑奪目的藍發細碎蓬亂,耳垂很白,又洇著淡淡紅痕,莫名的很潤。
特別是嘴唇,滲著鮮豔的紅,像咬了又咬。
熟得快透了。
“哇哦。”
“齊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