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已經跑出去了。

　　她是真的熱愛八卦，眼睛都冒光。

　　明渡覺得自己的脾氣都夠狗了，陳么比他翻臉翻的還快：“你站住。”

　　陳么不站，他性子就很嬌，還很壞：“死瘸子。”

　　明渡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罵他，他真的要生氣了：“大晚上你看有幾個人。”他語氣都沉了下，“你再跑。”

　　陳么膽子雖然不小，但也不是很大，他遲疑了下，在原地待了大概有兩秒，然後在明渡抓他的時候靈活地避開了。他看著明渡有點陰沉的臉，聲音不由得弱氣了起來：“你幹嘛。”他覺得明渡就是摳，“我又不要你請，我自己買。”

　　明渡盯著他：“誰教你一言不合就甩臉子走人的。”

　　這還用人教嗎？

　　他天生就會啊。

　　陳么有點煩，漂亮的人在燈下變得更漂亮了，白皙的臉鍍了層淺釉，光澤柔和飽滿：“關你屁事。”

　　是不關他屁事，但明渡就是很想打陳么的屁股：“你認識回去的路嗎？現在凌晨兩點多了，找不到路你要找張海麗？”

　　路燈不怎麽亮，花壇上蕩的全是灰，這是城郊，老城郊，治安沒市中心那麽好，早幾年亂的時候有人在大街上捅死了人。

　　街邊的店鋪也就四五家還亮著，四通八達跟蜘蛛網似的街道烏沉沉的。

　　這裡曾經繁華過，但廢棄了。

　　都這個點，他怎麽可能找張海麗？不懂事，也不能這麽不懂事。陳么沉默了下，眉毛擰了起來，聲音都有點糾結：“……我沒想過。”

　　他是第一次一個人來大城市，也是第一次一個人出來打工。

　　“沒想過。”明渡就重複了下，沒用什麽嘲諷的語氣，“你能想什麽？”

　　陳么發現明渡真的很喜歡陰陽怪氣，但他自覺理虧，也就沒吭聲。

　　明渡往前走了點，他個高，被路燈投射下的影子罩到了陳么：“錯了嗎？”

　　陳么抬頭，但沒說話。

　　錯了又怎麽啦！錯了就要認錯嗎？錯了就不能不高興、發脾氣了嗎？

　　沒錯，雖然他錯了，但他還是不服。

　　明渡不是很會和人講道理，他也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年輕男生的眼眸狹長，聲音和他下顎線一樣鋒銳：“說話。”

　　陳么也不是啞巴：“你要我說什麽？”他偏了下腦袋，“我錯了？”不等明渡回答，“我錯了又怎樣，我又不會改。”

　　明渡的眼皮朝下垂了點，遮住了一半的瞳孔：“你說什麽。”

　　“我不改……”

　　陳么見明渡扭頭就走，“明渡！”他真的不認識路，他也不能這個點去打擾張海麗，他出來還連身份證都沒帶，“你站住！”

　　感謝明渡讓他知道一個瘸子還能健步如飛，“你等等。”

　　明渡充耳不聞。

　　陳么是真餓了，他一天就吃了一份油膩膩的雞排飯，他才十八，他還要長身體，他終於拉住了明渡的手腕：“你去哪？”

　　明渡看了下陳么的緊繃的指尖：“困了，我回去睡覺。”

　　陳么覺得明渡真的不可理喻：“我還沒吃飯！”

　　明渡不為所動：“關我屁事。”

　　陳么：“……”

　　你他媽說得好對哦。

　　明渡甩了下被陳么抱住的手腕：“松開。”

　　陳么要委屈了，他不僅沒有松，還貼了上去了：“你生氣了？”他就穿了一個薄T，胸膛前溫熱的觸感分明，他不耍脾氣的時候其實很會撒嬌，“你陪我吃完飯嘛。”

　　明渡是不想佔陳么便宜的，但陳么摟著他手臂，還往他身上貼，他就是有種陷入沼澤、寸步難行的感覺，他瞥了陳么一眼：“好好說話。”

　　陳么知道明渡就是喜歡他，也是他拿捏不了的人了，但他也沒放開，他扒拉著明渡，仍然堅持：“我要吃牛排。”

　　明渡又看了陳么一眼：“行。”

　　他生氣的一直不是陳么想吃牛排，他就是覺得陳么脾氣太壞了。

　　陳么就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的人，他又覺得明渡好說話了：“那你請我。”

　　明渡抽了下小臂：“你先放開。”

　　“你請我。”

　　“……行。”

　　“我還要吃最貴的。”

　　“……”

　　明渡恢復成了之前閑適的狀態，“你怎麽不去搶？”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陳么心想他這就是在搶啊，吃不吃倒無所謂，他就是想報復明渡：“我餓嘛。”

　　明渡被人墜著，肩膀都往一邊偏了些：“餓了喝水也能飽。”他覺得陳么這人不能慣著，“吃個差不多得了，我給你十秒，你不願意我們就回去。”

　　他倒數，“十、五、二……”

　　你這是十個數嗎？

　　陳么在明渡落下最後一個數前學會了搶答：“行。”

　　這次輪到明渡意外了：“你反應還挺快。”

　　陳么撇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不想請。”

　　明渡對著陳么笑了下，還挺溫柔：“沒錯。”他坦然道，“我就是吝嗇，我就是摳……一想到要花錢我的心就痛如刀絞，我後悔了，你自己吃去吧。”

　　“！”

　　陳么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這還能反悔嗎？”他忍不住了，“你真的好奇葩，明渡，你長這麽大，沒人打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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