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么沒站直,鼻尖差不多和明渡的胸膛挨著,他嗅到了一點鹹濕的汗味,不難聞,但很張揚,這是屬於年輕的男生乾淨又烈性的荷爾蒙。
這氣味清晰得灼人耳目,尤其還是在格外炎熱和喧囂的夏天。
他是gay,還是很早就清楚自己性向的gay,明渡又是真的帥,不只是肩寬,明渡的胸膛看起來結實又強勁,他真的被蠱到了,聲音是沾染了濕氣的腔調:“……哦。”
明渡熱愛賽車攀岩,他小臂上的線條利落簡單,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看著就沉穩有力:“你琴箱裝的什麽,大提琴?”
他嗓音是有點涼的,不太熱情,有點強勢,“也給我吧。”
大提琴不見得有的重,但背久了就是難受,陳么的肩膀已經磨得有點疼了,卸下來的時候他感覺渾身一輕。
他還對著明渡的胸膛,他覺得自己有點臉紅:“謝謝。”不只是臉紅,他耳朵尖都有些滾燙,然後他就看見了明渡的黑T,這件短袖近看就更廉價了,印在上面的骷髏都有點掉漆了——他大抵還是清醒的,聲音又清了起來,“謝謝了。”
明渡剛背好陳么的琴箱,他沒看陳么,單行道那邊停了一輛車:“嗯。”黑車,車牌尾號是283,“車來了。”
陳么還沒應聲,那兩個在一邊罵髒話的男生終於消停了下來。
“操他媽的,終於來了。”
“傻叉,這麽熱的天不知道朝這靠靠……有媽生沒媽養吧。”
單行道司機怎麽過得來?
陳么有些煩躁的壓了下厭惡的心思,他討厭這兒的人,也厭惡這些淫言穢語,他擰了下眉,又很快恢復了笑臉,他遲早離開這兒。
他的人生不應該是與這些人為伍,他應該在金色的大廳聽莫扎特,在塞納河畔賞春水,在法國巴黎的時代廣場喂鴿子。
明渡也不喜歡他們,但不是因為他們說髒話,他是不喜歡他們不洗澡,他剛進宿舍的時候真覺得誤入了什麽生化研究所:“走吧。”
車上開著空調。
陳么終於能緩一下了,他幫張海麗登記了一上午,胳膊都有點酸疼,暫時是跑不了了,他只能把心思落在工作上,他扭頭看明渡:“你來這兒多久了”
明渡被趕出家門得有一周了,他靠著背椅,眼睛微微眯起,面部被光照的有些模糊,就下顎線異常的清晰:“沒幾天。”他還是覺得陳么乾不下去,“你家在哪,現在定一下明天回去的票吧。”
陳么:“……”
他要惱了,他連唇都抿起來了,“你怎麽這樣。”
明渡掀開了點睫毛,他瞳孔是純正的黑,有點瘮人:“我怎麽了?”他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他還笑,“我好心提醒你呢。”
陳么覺得他跟明渡是無法交流了,他重複道:“我是來打工的。”
明渡知道:“要是跟家裡吵架鬧翻了就好好道個歉回去吧。”
他爸媽走得早,他親戚也不想管他了,他跟誰道歉?誰能讓他回去?陳么本來就煩,明渡還在他雷區上來回橫跳,他連假笑都維持不住了:“要你管。”
明渡是管不著:“我不管。”
陳么心裡更煩了:“你不管你說什麽。”
明渡很坦然:“我嘴賤。”
陳么:“……”他脾氣一陣一陣的,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不想笑的,可沒忍住,他笑起來就很甜,眼睛彎成一道彎兒,睫毛還是蓬的,“是挺賤的。”
很少有人在他自損的時候附和的,看他跟家裡鬧翻,他爸媽能氣到在把他趕出家門的時候連那件阿瑪尼外套都扒了下來就能知道了,明渡的脾氣狗得很,剛烈又惡劣。
他看向陳么,眉梢剛揚起又放了下來,聲音有點懶:“嗯。”
陳么剛歪車窗上就被顛簸得磕了下腦門,換成其他人大概是覺得自己不該直接用腦袋靠著車窗,他不,他覺得這是出租車的鍋。
換成勞斯萊斯一定顛不到他,他捂腦門,又開始覺得別扭、難受了。
明渡數了下,陳么在他旁邊兩分鍾扭三次:“怎麽了。”
陳么彎腰捂腦門,有點委屈:“磕著了。”
“……”
坐車怎麽能磕著?
閉目養神的明渡終於舍得掀開眼了,他睫毛也長,還漆黑,襯得他的眼神很有神,像一把開了刃的刀,雪亮鋒銳:“哪兒?”
陳么挪開捂著腦門的食指,他手指細白,額前的碎發很軟,被往上推的時候蓬起的弧很漂亮:“這兒。”
明渡要很仔細地看才能在陳么光潔白皙的額頭上看到一點紅,他上初中跟人打架、被人捅了一刀、他前不久去山道飆車、摔斷了一條腿。
他要很努力才能保持住他此刻微妙的神情:“哪?”
陳么推開額前的碎發,往明渡身前湊了下:“就這啊。”
明渡注意到了陳么的衣領,那衣領開得有些大,一彎腰就容易往下墜,露出的一截鎖骨細白,他覺得非禮勿視,就往下掃了點……男生應該很瘦,拱起的腰尤其的細。
他移開了目光:“沒看到。”
他什麽都沒看到。
陳么就不信了,他真磕到了:“你再看看。”
明渡側開臉,聲音平靜:“我不看。”
他,正人君子。
陳么都有點納悶了:“真的有啊……”車來了個急刹,他坐後排沒系安全帶、他還在往明渡身前湊,他一腦袋扎到了明渡大腿上了,要不是明渡扶了下他,他估計還得往下滾,眼前一片漆黑,臉部的觸感溫熱緊實,“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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