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稷的掌心冰涼,陳么哆嗦了下,沒能第一時間推開,等他反應過來,周稷已經退開了。
年輕男生站在一旁,身後被濃厚的夜色掩埋,他的肩很寬,瘦高,那張蒼白的臉恢復了平常的淡然。
野生潦草的眉,深灰色的瞳孔,他五官輪廓很深,混血感彰著,很貴氣。
車子已經啟動了,冷風掠過陳么的眼睫,帶來了一絲屬於秋天的蕭索的寒意,周稷敢碰他,陳么應該罵周稷,但他這會兒卻很安靜,他總能在周稷身上看到割裂感。
他還是很難想象周稷頂著那麽禁欲的臉,能說出那些隨便玩我、我能跪下舔的話,被扇、被踹,就是被侮辱成賤狗都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活脫脫的瘋子:“齊哥,他真的會生氣嗎?”
系統回答了陳么:“會的。”
陳么又有點困了,被周稷抱一下、親一下或者碰一下,其實真的很舒服,他去摸自己的臉,那裡好像還有周稷掌心殘留的溫度,他指尖輕顫,不舍得勾了幾下。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他閉眼,一臉絕望:“臥槽,你看到我幹什麽了嗎?”
系統看到了:“很舒服嗎?”
陳么的眼角滑下一滴名為“消失の節操”的淚:“我說不舒服你信嗎?”
周稷要是個瘋子,那他就是個癡漢,還是個一直很想玩人家養的鳥的癡漢。
系統把陳么這幾天的憔悴都看在眼裡:“實在受不了就找周稷吧,他很樂意的。”
“我不敢啊。”
陳么想想就害怕,“我就只是看過兩眼,就對周稷養的鳥念念不忘了,真的玩到了,我怕我會樂不思蜀到天天遛鳥。齊哥,我要是不準周稷穿褲子,時時刻刻方便我……會不會太變態了啊。”
系統不覺得陳么變態,它還笑:“你還是個孩子,你只是愛護動物又有什麽錯。”
“……”
這話他說的時候理直氣壯的,換到系統嘴裡就那麽不對味呢,陳么哼了聲,“總之以後再說吧。”
他打起精神,“他竟然狗膽包天到敢親我,我一定要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陳么還在想是把周稷的左腿打斷,還是把周稷的右腿打斷的時候,他到家了。
還沒進門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陳家到這個點,一般不會開太多燈,今天的陳家燈火通明,平常沒怎麽出現的工作人員都整整齊齊出來了。
老王看到了陳么,他健步如飛:“小少爺,您快點回去吧。”他還招手,“小張,帶小少爺下去洗漱休息。”
陳么不知道小張是誰,他就知道貼身照顧他的人叫老王:“你說什麽呢?你們在乾……”
“小少爺。”
像是怕嚇到陳么,老王聲音很輕,“先生回來了。”
老王說的先生是指陳么的父親,也就是這一代讓陳家更上一層樓的陳家掌舵人,陳懸。
陳懸修道,三歲就進了道館,但他修道也沒把性子養好,反而越發的殺伐果斷,不苟言笑。
陳么最怕的就是陳懸,陳懸對他皺一下眉,他能嚇到三天睡不著覺,老王看到陳么臉都白了,可心疼壞了:“小少爺,您還是快點回去睡吧。您明天還要上學,先生要是看到您這個點還沒睡,怕是又要問責您了。”
陳么抿唇:“問責什麽?我會怕他一個老頭子……”
陳懸年輕時敢拚敢闖,得罪了不少人,他出門必然有保鏢,一排加長版林肯緩緩駛進大門。
老王快步走了過去,跟陳么說話的慈祥不同,他此時一臉謙遜肅然:“恭迎先生回家。”
陳么朝後望去,漆黑流暢的車型,一排排地停得很齊整,後面的車先開的車門,下來的不像是保鏢,他們留長發,著道袍,倒像是一群道士。
為首的一輛加長版林肯被其中一名道袍青年九十度鞠躬緩緩拉開,一人探身出來,細長的丹鳳眼,玄鶴唐裝,他手指微微搭了下車門,視線悄然落在了陳么身上。
土狗沒見過這場面,陳么也說不出來什麽,就覺得特別有逼格,在陳懸下車的時候,他腦子裡自動響起上海灘給他配樂。
“浪奔。”
“浪流。”
“——萬裡滔滔江水永不休。”
陳懸在開拓墨西哥那邊的市場,有兩年沒回來了,他看向自己的兒子:“怎麽還沒睡?”
陳么左看右看,希望有人能主動站出來,但現實是殘酷的,沒一個人敢出大氣,就連老王都假裝沒看見他的求助。
他在心裡哽咽了一聲,連陳懸的臉都沒看清就低了下頭:“我等會兒、這就去。”
陳懸對自己這個兒子沒什麽印象,他家大業大的,供一個不學無術富二代吃喝玩樂並不是什麽不能忍的事。
他聲音很冷肅:“你要十八了?”
陳么還是沒抬頭:“嗯,快了。”
雖然畏懼這個父親,但他還是渴望父愛的,十八年,他父親雖然每次都有給他送生日禮物,但他知道那都是老王替他爸送的,“爸,你這次記得我的生日了?”
少年的心思和情緒都很好猜,一開心就想翹尾巴,他真的很漂亮,雪白的臉,蓬松的睫毛,看起來很乖,“你是想陪我……”
“你十八歲的成年禮我會出席。”
陳懸打斷了陳么,“我會帶你認人。”他朝前走,沒再看陳么,“你下去好好準備,不要到時候一個人都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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