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妄:“……”
他知道陳么已經讓步了,自己再鬧就是得寸進尺、不懂事了,雖然還是不太甘心,但還是老實了下來,“哦。”
長壽小跑著抱來了個繡墩充當腳踏,他放下的時候還殷勤的用袖子擦了擦:“殿下,這兒。”
書桌上擺著的不是書,就幾張紅紙和許多紅紙的碎屑,再有就是把鑲金手柄的小剪刀……王妄顯然是剪了好些個才剪出來一個完整的囍。
王妄見陳么看著他用下的那些廢料,有些靦腆地用手攏了下,推到了一邊:“我其實也沒試幾次。”在陳么面前,他總想表現得成熟穩重、無所不能,但事與願違,他總看起來蠢蠢的,但他覺得這次肯定能翻盤了……上次沒給陳么念成書,他今天一定能教陳么剪出個囍字,“我剪一個給你看看,挺有意思的。”
陳么剛處理過一些事,還要聽福全匯報情況,他偏頭,精致小巧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像是不太高興,但到底也沒拒絕。
欽天監已經不能為大臨所用了,自然就應該除掉,他需要王妄,他得陪著王妄做這些無聊的事。
王妄不覺得這是無聊的事,他真的高興又雀躍,他全神貫注、聚精會神,比他師父叫他練氣的時候還認真,約莫兩三分鍾,他剪了個歪歪扭扭的囍字:“么么,看!”
簡單的人,快樂也簡單,他不覺得自己剪的醜,他能剪出來、能把這個給陳么,他就很高興,“在我們那兒新婚都要貼這個的。”
陳么只是聽著,並沒有回應。
王妄也不介意,他媳婦這麽漂亮不喜歡說話又怎麽了,就是個小啞巴他也願意!他把那個歪歪扭扭的囍放一邊,盤著腿湊到了陳么跟前:“我教你?”
他就象征性地問了下,他把剪刀放陳么手裡,手把手教他,男孩低著頭,聲音斷斷續續的,“先這樣、再這樣,別剪過了……過了,沒事,我們再來。”
剪刀是長壽特意找來的金剪子,好看又貴氣,但再漂亮的剪刀也拯救不了手殘,尤其是王妄這樣還妄圖手把手教陳么的手殘。
折騰了一刻鍾,他們終於快完成了。
王妄剪到最後都不敢喘氣了,一直到完成了才敢大喘氣,他小心翼翼地放好,又問長壽:“有漿糊嗎?”
長壽不敢不答:“現在是沒……可以現熬。”
王妄是一點都不客氣:“那你還等什麽,現在去吧。”
長壽並沒有直接去,他瞥了眼陳么的臉色才道:“是。”
福全在殿門口等著,一直沒等到傳召,他也不敢進去,見長壽出來連忙往前靠:“長壽,你去哪呢?”
十一月的天,長壽抹了下汗:“去讓廚房熬點漿糊。”
福全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日子最難的時候,連樹皮的都沒得吃,他是進了宮才知道原來漿糊還能用來粘對聯,他又想起剛看到的那個囍。
冷汗瞬間就沿著脊背就下來了,他嘴唇動了幾下,卻什麽都沒說出來:“長壽,我要是不行了,你就看一下家裡。”
宮裡就這日子,提心吊膽,朝不保夕。
長壽一怔,也沒說福全胡思亂想:“行。”
雖然沒跟王忘接觸多少,但他也知道了點王忘的秉性了,連長生大統領都敢直接嗆聲、不陰不陽……說好點並不好招惹,說難聽點叫睚眥必報。
都說當娘娘不好當,他們這些小人物更難,說不定哪天閉眼再睜眼就已經被扔到枯井裡了。
兩人碰頭也就匆匆兩句話。
福全擦了擦手汗,掐著點進去給陳么送藥,進了書房後他並不敢抬頭,只是把碗高高舉過頭頂。
王妄下榻去端碗:“這麽快,天晚了嗎?”
福全告訴自己不要哆嗦:“是到點了。”
酉時了啊。
王妄端起碗才發現福全就送來了藥:“備點小零嘴來。”他並沒有過多責備福全,只是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怎麽照顧他的。”
福全忘了陳么還能進些其他吃食了,他一心憂慮這王忘這事,到點了就光顧著把藥送過來了,他磕頭:“奴才……”
王妄真覺得福全蠢:“還磕什麽頭,下去拿吧。”
福全連忙爬起來,小碎步倒退著出去了。
王妄自己還是個小孩,就不高,他站繡墩上喂陳么:“喝藥了。”
陳么已經不願意再一杓子一杓子喝了,但他又不能主動提出來,他就張嘴長得慢了點,王妄把遞出去的杓子又收了回去:“怕苦嗎?”
他也覺得這麽喝藥很苦,“我不喂你了,你能自己端著碗喝嗎?”
蹲在橫梁上的長生神色又冷峻了點,在他心裡,陳么是無比尊貴的人,無論任何事都應該有人伺候,就應該有人伺候,他覺得王妄就是在挑事:“……”
他印象裡的殿下少言寡語、心思難測,高山仰止……忽略掉這些,陳么還是個小孩,他自己捧起碗喝藥還挺可愛的,模樣很乖。
王妄接過空碗放一邊:“苦嗎?”他知道自己說的廢話,但他就是想說,他還給陳么擦唇角,“好乖。”
陳么的睫毛往上點,瞳孔烏亮。
王妄覺得他媳婦真的好漂亮,也真的好乖,他低頭,羞答答道:“我可以親你嗎?”
睡都睡過了,應該能親吧。
陳么沒回,他也沒看王妄,他本來是坐著的,然後起身換成了跪坐:“大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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