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包裹著兩人,無形的壓力好像在推搡他們,要他們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在陳么說完這句話後,王妄這種感覺就愈發清晰了。
這是他守了十三年的人,這是他朝思暮想、暮思朝想的人,他還是九陽之體,性欲在成年時就很旺盛了……他忽然產生了很迫切地弄壞他的念想,這麽乖,這麽漂亮,連哭都不會大聲。
欲念和破壞欲侵蝕著他,把他拉向了危險的邊緣,但他還是把它壓了下來,他輕柔的吻了下陳么的唇角,低沉的聲音很有磁性:“一開始要久一點,要三四個時辰才能歇息,辛苦了。”
陳么還在想三四個時辰豈不是得七八個小時,他忽然低頭,一聲不吭地咬住了自己的唇,他的眉心都顰了起來。
不太舒服。
陳么是真的體弱,受不了刺激,他明明在泡著溫泉,額發還是被冷汗打濕了,他緊繃著軀體,就像是一條被迫上岸的魚。
好在這過程並不久。
王妄也屏氣凝神了好幾秒,他摟著陳么的腰,拍著他的背安撫他:“好了,不疼的。”
不疼是不疼,就是難受。
陳么是被精心侍奉大的,他的貼身衣服都是最上乘的絲綢,柔軟的好似羽毛,他經不起一點的磋磨。
他咬唇,又緩緩地放開的:“出去吧。”
興許躺著會好受點。
王妄又撥了下陳么的額前的發:“再適應一下我們再出去。”
陳么顯然是聽懂了,他這樣,動一下估計都是煎熬,他真的沒力氣,渾身癱軟,連脖頸都軟趴趴地垂了下去,他到腰的頭髮在水裡像海草一樣散開。
瓷白的臉被熏出了一點紅,往前卷的睫毛濃密:“嗯。”
王妄是真可憐陳么,身體本來就不好還要遭這罪,他手掌寬而大,扣住陳么的後腦杓時候,很能給陳么安全感:“乖。”
他聲音很輕,“忍忍。”
不受這罪是容不下他的。
陳么真的沒勁了,他都沒什麽精神了,他趴在王妄懷裡,有些昏昏欲睡……和王妄貼在一起很舒服,源源不斷的熱氣在填補他這個冰窟窿。
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化了。
王妄又哄了他一會,陳么好一會沒應聲:“么么?”陳么不知道什麽睡著了,年輕的天子有張足以讓世人傾倒的臉,臉龐瓷白,眉心豔紅,紅白相襯鮮明奪目,美得不可方物,他盯著陳么看了會,“沒事。”
他聲音很低,低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沒事的。”
王妄的師兄告訴王妄,陳么就是回天乏術了。
王妄的師兄很直白地告訴王妄,陳么生來就是要死的。
王妄沒去思考生來就是要死的是什麽意思,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頭一次對他師兄動了手,他走遍了五湖四海,他踏遍了山川大河,他甚至東去闖進了無盡之海,他都沒說陳么沒救了,他師兄憑什麽說。
不到死前的那一刻,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王妄閉眼,掩去了眼裡的狠辣決絕,人沒辦法,妖肯定有的,它們不肯說沒關系,他一個一個找過去,總能找到辦法的。
當務之急,是先解決陳么體內的寒毒。
……
王妄與陳么泡溫泉的同時,欽天監。
欽天監的二師傅在涼州食心妖一案中強行附身食心妖傷到了根本,苦熬了六年,他的身體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糟了。
在預感到自己即將步了大師傅的後塵後,他叫來了衛賢,衛賢是大師傅的親傳子弟,也是大師傅為陳么準備的大師傅:“衛賢。”
隔著一道簾子,衛賢只能依稀看到一道佝僂的影子,他深知二師傅也將魂歸於天:“二師傅。”他聲音雖然不高,有點悲傷之意,但也沒有太過崩潰。
他早就不是大師傅走的時候那個無措地少年了。
二師傅對衛賢還是很滿意的,這孩子心思赤誠,有兼濟天下的善心:“大師傅走多久了?”
衛賢提起大師傅還是會難過:“十年、十一年了。”
二師傅喃喃:“快,真快啊。”他在欽天監已經兩年沒出去了,“大臨如何?”
衛賢答道:“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二師傅很忌憚陳么的,但聽到這裡,他還是笑了下:“是辰帝吧。”少帝立號為辰,有光芒、太陽之意,是個很有野心人,“我教過小時候的辰帝。”
衛賢對陳么是敬佩的,也就陳么能在沒有絕對的武力下、相對的弱勢下能維持得住大臨搖搖欲墜的局勢,還能緩緩發展了。
在接觸辰帝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他到底是何等雄韜偉略、何為生而知之:“辰帝小時候很聰明吧?”
“何止是聰慧。”
二師傅歎道,“他不僅過目不忘,還開了十竅,是真正的多智近妖。”
衛賢覺得二師傅說妖時,仿佛是意有所指,但他也沒多想:“陛下確實天生聖人。”當今大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辰帝出生時天降彩霞,有白鹿銜花而來,乃天生聖人。
“天生聖人。”
二師傅咀嚼著這幾個字,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不到他死……誰知道這到底是對是錯呢。”現在看來,肯定是對的。
大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可以後呢?
二師傅陷入了失神,久久沒有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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