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不悅與在公事上被下屬給蠢到的感受不同,而是更私密的,更主觀的情緒,那是他似乎遺失了太久的東西。
茶色的眼眸波光流轉,深深沉沉起起伏伏,只可惜眼前的兩個仍舊稚嫩的beta,早就喪失了與他對視的勇氣,以至於並沒有人察覺到,這一刻的薄凜,露出了有史以來最鮮活的模樣。
就連他自己都不自知。
第22章
沉默在四面冰冷的辦公室內蔓延。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於裴梨來說是比一個世紀還難熬的時間,薄凜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了兩下,他沒有回應安戎的話,而是對一旁的裴梨說:“顧宴在公寓,這兩天由他陪你。”
裴梨臉上一瞬間露出不情願的表情,然而嘴上卻不敢不從:“好、好的,舅、舅舅……”
薄凜不再說話,視線再次回到文件上。
即使不說,意思也已經很明顯。
兩人從薄凜的辦公室裡出來後,誰都沒有說話。直到乘坐電梯到了樓下,車開上路,裴梨才問:“舅舅是答應你了嗎?”
短短幾分鍾的會面,安戎卻已經精疲力竭。
他依靠著座椅,坐姿有些散漫地看著窗外:“也許。”
事情的發展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經歷了正式的正面交鋒,安戎這次終於明白網絡上那些關於薄凜的報道所言非虛。
薄凜答沒答應其實暫時並不重要,因為哪怕他拒絕,安戎也不可能松開這棵救命稻草。即使並沒有達到預期中的效果,後面該怎麽來,還要怎麽來。
商人都講究價值,他不認為自己的價值不值得薄凜與他交易。等到他拿出證明自己的證據時,才真的有底氣來和薄凜談判。
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面對現在這種情況的準備,只是多多少少還是失望,人生太艱難了,一次次遭遇滑鐵盧,情緒怎麽高漲得起來。
車裡的氣氛太低迷,安戎強打精神詢問裴梨:“顧宴是誰?”
一聽到那個名字,裴梨的臉一下就像吃了苦瓜又吃了酸棗一樣扭曲起來,他生無可戀地倒向另一邊車窗,很想現在就買張機票回熹城。
“我媽這邊的一個遠房親戚,他出生之後家裡直系親屬接二連三不是意外就是患病全都去世了,後來被送去孤兒院,孤兒院電路出問題引起火災一把火燒光被送了回來,大家都說他命太硬,親戚朋友都沒人敢收養他,後來舅舅把他帶回來,從三歲就一直住在薄家。”
安戎:“……”這說明了什麽?命再硬,也硬不過麽的感情的薄先生?
“你好像挺怕他?怕他克你?”
“也不能這麽說……”裴梨一時之間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跟顧宴之間的關系,食指摳著車窗玻璃,他懨懨地說,“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反正以後也沒機會見面,你就……別問了。”
其實安戎也不覺得裴梨是會因為一句迷信的“命硬”就對別人產生偏見的那種人,畢竟要說起來,人人喊打的原主劣跡斑斑,裴梨還不是跟他做了朋友。
司機將他們送到落腳的公寓時,已經到了傍晚。
公寓不在市中心,而是偏市郊的位置,沿途有不少遊玩的景點,大概也是為了方便他們這兩天出行才安排在這裡。
司機把他們送到就回去了,兩人乘電梯上樓,公寓是一梯一戶的設計,電梯到達就是自家玄關。
電梯門打開時,一陣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開放式的廚房裡有輕微的炒菜聲響,片刻後聲音停了下來。
安戎和裴梨在玄關換鞋時,一個高挑的alpha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跟他們年紀差不多,大也大不了幾歲的alpha,身材和牧野相似,偏瘦但不孱弱。為了方便炒菜,白襯衫的袖口挽了起來,露出來的小臂線條結實,他皮膚是健康的蜜色,顯然是喜歡戶外運動的類型。
這一定就是顧宴了。
顧宴停下腳步,看著裴梨。
裴梨坐在換鞋凳上磨磨蹭蹭地換鞋,頭也不抬。
顧宴嘴角噙著一抹微微的淺笑,夾雜著一點無奈似的,他的目光轉到安戎身上,壓了壓下頜頷首示意:“顧宴。”
“安戎,”安戎微笑,“打擾了。”
“不必客氣,進來坐,茶幾上有水果隨便吃。廚房裡還在炒著菜,再給我十五分鍾就好。”
安戎點點頭,看著顧宴轉身回了廚房,好笑地戳了戳把自己當蘑菇種的裴梨。
顧宴這個人時間觀念很強,說十五分鍾就是十五分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菜色很豐盛,色香味俱全,作為一個alpha能有這樣的廚藝,進廚房能把房子炸了的安戎多多少少有點吃驚。
而實際上顧宴和普通的alpha也確實不一樣,如果不是他過人的身高擺在那裡,拉近距離時隱約也能聞到他信息素的氣味,安戎都要懷疑他的性別了。
顧宴性格溫和,你望過去的時候他好像隨時都在微笑,是個安戎來到這個世界後久違了的健氣型陽光大男孩。
安戎想不通,這樣的顧宴,是怎麽把兔子一樣無害的裴梨給惹毛的。
顧宴今年19,比安戎和裴梨大一歲,剛升大二,國內首屈一指的赫大高材生。
回熹城前,顧宴帶安戎和裴梨參觀了赫大。赫大歷史悠久,佔地面積數百公頃,校園內大量園林造景,景色宜人,擁有全國藏書最全的圖書館,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都是一個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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