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一定不知道安戎懷孕了。
如果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就會允許他將一切……
不,不會的。
他雖然不理解他舅舅為什麽非要隱瞞,但既然是他做出的決定,那麽果斷的一個人,是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的。
何況孕期最忌諱情緒波動,既然安戎已經治愈了分手的痛苦,這個小生命給他帶來了新的希望,那麽在它平安出生之前,還是,不要跟他說了吧。
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裴梨不禁有些難過和絕望。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要被命運這般玩弄,beta又怎麽了,沒有信息素、沒有契合度又怎麽了?一國的強大,人類的強大,難道真的就對天之契的結晶迫切到不惜打破現在的平衡,非要讓人去反抗命運的地步嗎?
全世界,真的就沒有人,會對“天之契”的合理性產生質疑嗎?
不經歷,裴梨永遠都不知道,教科書裡用一切美好的詞匯描繪的“天之契”,是這麽可惡。然而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會真的去了解、去理解、去共情隱藏在這完美傳說背後的,那些眼淚和痛苦呢。
前人妥協於命運,成為契合度的奴隸。
未來的人,卻不該安於過去的一成不變,苟活於世。
是時候,該有人推翻這一切了。
第141章
關於新的“天之契”出現的傳言經過一個多月的發酵已鬧得滿城風雨,對此薄氏未曾出面辟謠,而有“知情人士”爆料,安戎已經搬出薄家,即使尚沒有官方公告,但種種跡象和證據,足以證明傳言的真實性。
安戎向來不關心網上的流言蜚語。
他經歷了兩世,死過一次,再沒人有他這般銅牆鐵壁。
而返回赫城回歸現實後,那些窺伺的目光他同樣不以為意,那些不懷好意的幸災樂禍他更無所畏懼。一次次被當著面詢問,那些以“關心”為名實則只是滿足自己好奇心和八卦欲的私心,那些人絲毫沒有任何真誠可言的眼神,他看得清楚,冷冷的一句“無可奉告”,即使被惱羞成怒的對方出言不遜地諷刺,他也不為所動。
一個人內心的強大,固若金湯,且無堅不摧。
相比於那些好事者的八卦,跟安戎熟悉的幾個同學、舍友,包括朱淺討論小組的這些前輩,反而什麽都沒有問。
凡事有得必有失,人心很容易看透。到底誰對你是真心,誰對你是虛情假意,只要經歷一點動蕩,黑白分明,立竿見影。
比起那些完全不相乾的周圍人的浮躁,安戎隻專注於學業,專心於照顧薄旻,將自己徹底與外界的紛紛擾擾隔離。
牧野和利維時常打飛的來往於赫城和各自的大本營之間。安戎即使無數次婉拒他們的幫助,卻也不得不承認,哪怕只是幫他接送一下薄旻,偶爾在他忙碌了一天之後找來學校幫他開一下車讓他能夠稍微有一點喘息的時間,對現在的他都是莫大的幫助,他根本就無法拒絕。
米昔找來的那天,安戎正和幾個同學在自習室做課題研討。
米昔站在自習室門口,聲音不大,表情有些怯懦:“安、安少……”
走廊上圍著一圈好事的學生,吵吵鬧鬧的噪音蓋住了他的聲音,安戎根本就沒聽見,隻感覺到外面突然很吵,皺著眉抬頭往外看的時候,米昔正紅著臉又叫了一聲:“安少。”
不知道是誰諷刺了一句:“嘖,都被甩了,還這麽傲,裝聽不到,到底誰是‘正宮’。”
米昔漲紅著臉,眼睛像小動物似的濕漉漉的,無端讓安戎想起以前的蘇瓏。
也是這麽無辜而無害的模樣,總是被欺負了似的。
而惡人從來都沒變過,永遠都是安戎。
“安少,我,我想找你談談,談談薄先生的事……”
同小組的幾個同學都側目看著安戎。
“我還有事。”安戎說。
“那……那我等你。”米昔說著走進自習室,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走廊上的竊竊私語聲傳進自習室,開始有人抱怨:“搞什麽啊,這麽吵。”
安戎冷著臉看了米昔一眼,合上筆記本:“我先出去一下,你們繼續,討論記錄晚點給我一份,最後的整理我來做好了。”
幾個小組的同學聞言馬上高興起來:“好好好,那你去吧。”
說是做最後的整理,實際上是要寫一篇一萬字左右的論文,不管他們今天能不能探討出個所以然來,只要交給安戎,他們這次的小組作業就萬事OK了。
安戎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人心裡的想法。
但沒辦法,米昔往這裡一坐,錯都在他。
另一方面,說的難聽點,小組裡這幾個同學,除了一個跟他還算熟的叫曲楠的女beta,其他幾個根本沒什麽心思做這個課題,都在準備下周系裡組織的辯論會初選。馬上就要交論文了這才組齊成員,討論的時候也都心不在焉。
與其浪費時間,安戎寧可自己來做,在其他人看來是吃虧,對於他來說,查閱資料、闡述觀點、論證觀點的過程反而是一種享受。
曲楠看著安戎收拾東西,說:“晚點我去找你,給你送討論記錄。”
安戎點點頭,朝她笑了笑:“謝了。”
米昔局促地站了起來:“安、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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