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戎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沒必要牽連任何人,”他說著看向利維,“也包括你,赫茲先生。感謝你們的好意。”
不管怎麽樣,利維說的那些,根本不會成立。
他不會像秦馳曾經的omega一樣,被拋棄了仍舊糾纏不清。
他的人生不僅僅只有愛情。
接受現實固然痛苦,但他還有學業,還有未來,他還有薄旻需要守護。
利維愕然,瞪著安戎無語地看了半天。
大概是突然感覺同時被拒絕的自己和牧野似乎也沒有爭執的必要了,既然出發點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統一戰線上的戰友,何必內鬥。
他冷笑著對牧野說:“抱歉,天真的不是你,他比你天真多了。”
安戎聳聳肩,輕輕地笑了笑。
牧野和利維沉默地看著他,那抹笑容輕似鴻羽,卻重重地落在他們心裡。
這個人總是遠比他們想象的堅強,也遠比他們想象的通透。他可以那麽輕易地放棄薄凜,不是他的愛太輕。
他是在兵荒馬亂中看透了現實,看清了利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固然是勇氣,可選擇放棄卻也是另一種更難得的勇氣。
他做出這種選擇,不光是為了他自己。
想想他的個性就知道,他可以對一切傷害他的人不留余地,而同樣的,他也會對那些珍惜他的人表現出最大的善意。薄凜拋棄的不只是他而已,他不堅強,他不冷靜,那麽薄旻又該怎麽辦?
“……”沉默了好半天,利維歎了口氣,“算了,我不逼你。但你遲早會明白,我說的絕非危言聳聽。”
安戎抿了抿唇。
或許真的是他天真了吧。
但不到被逼得沒有辦法,他還是選擇自己來解決。他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了。他曾經以為薄凜會是他的安全區,可最後呢?
薄凜給他帶來的痛苦和恐慌,甚至比起之前他經歷過的所有一切的總和還要強烈。他只是不肯表現出來而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能夠確定不會背叛他的,其實也就只有自己。
冷清的小鎮這幾天忽然就熱鬧起來。
年輕人都在外地打拚,留在小鎮上的本地人基本都是些年齡在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如果在街上遇到了年輕人,大多是些附近城市裡過來寫生的美術生,或者是和安戎一樣想要找個環境安靜景色宜人的小地方放逐自己的遊客。
利維不是自己來的。
他帶了一批手下過來,其中就有威爾和之前讓安戎印象深刻的那位左臂上紋著“媽媽的乖小孩”、右臂上紋著“我愛王嘉怡”卻連“王嘉怡”是誰都都不知道的紋身大漢。
一群身手矯健的外國人每天都閑不住,比鎮上的大爺大媽爺爺奶奶起得還早,天還沒亮就能聽到他們吆喝著口號圍著小鎮負重跑步的聲音。
別看這群人閑下來吞雲吐霧,健身訓練卻不含糊,身手個個是身經百戰的雇傭兵特種兵標準。鎮上有個小廣場,晚上是大爺大媽跳廣場舞的場地,白天這群人就在廣場上擺下擂台,一群胳膊比人大腿粗衣服脫了毛發旺盛令人愕然的alpha赤手空拳搏鬥,小鎮上的居民有了熱鬧看,廣場上每天都圍滿了人。
原本這對安戎來說沒什麽特別,該吃吃該睡睡,清醒的時候看看書,直到兩天后他發現薄旻又交到了好朋友。
兩米高的威爾站在籬笆門外,朝二樓的安戎揮了揮手。
安戎剛打完一個哈欠,眼睛裡還帶著點濕氣。他趴在窗口往下看,也朝威爾懶洋洋揮了揮手:“威爾先生。”
威爾在黑暗裡都能行動自如,他視力很好,即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卻也能看清安戎蝴蝶羽翼般濃密的睫毛上濕漉漉的水珠。
淡棕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他不著痕跡地深吸了口氣。
“進來坐一下喝杯茶嗎?”安戎問。
威爾說:“不用了,我來找薄旻。”
“……薄旻?”
威爾點頭。
安戎還沒來得及追問,就聽到薄旻和塔塔上樓的腳步聲。他轉回頭,沒一會兒薄旻走進來,塔塔也探頭探腦地在地板上嗅來嗅去,含著一張舊蒲團在那裡撕扯起來。
“哥哥,我出去一下可以嗎?”
安戎頓了頓:“……威爾先生是來找你的?”
薄旻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他跟威爾什麽時候混熟的,但薄旻沒有解釋,安戎也沒追問。雖然是小孩子,但也該有他自己的隱私。
不過前提是可以讓他把薄旻交付出去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
而能在森林中為了保護利維和他而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的威爾,對於安戎來說,無疑是很可靠的。
“去吧。”他說。
“我傍晚再回來可以嗎?”
“是一直跟威爾先生在一起嗎?”
“是的。”
安戎點頭:“可以。”
薄旻的表情看得出來很高興,他把蒲團從塔塔嘴裡搶出來放在一旁:“走了,塔塔。”
一人一狗跑下樓,安戎又趴在窗台上,看著薄旻衝進院子裡,打開了籬笆門。
威爾朝安戎揮手告別,轉身往前走去。
安戎看著薄旻跟在威爾身後離開,小小的alpha後背筆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薄旻的身形似乎舒展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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