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那日少年將玫瑰花別入他領口插花紐中時並沒有任何的遐想單純只是拒絕,但那一幕卻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於是在分開後的日夜中,他時常想起安戎輕輕搭著墨綠色花莖的修長手指,他落在玫瑰上的視線緩緩轉向他的臉,現實裡隻停留了不到一秒的對視,卻在他夢境中被不斷地拉長,成為一個長久的凝視。
那朵玫瑰別在他的領口,更加火紅熱烈的玫瑰卻落入他的眼中,扎進了他的心底。
豐富了他的世界。
利維無言地轉身,拔下車鑰匙,遞到安戎的面前。
安戎看著他,沒有接。
“一輛車而已。”利維說。
安戎後退了兩步。
利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一副拿他沒辦法的苦惱模樣,轉頭對威爾說:“你跟他說。”
然而他信任的威爾,卻在此時選擇了叛變。
威爾的視線從安戎露出厭煩的臉上劃過,然後他對利維說:“先生,他不想收。”
利維眉梢微挑:“你說什麽?”
質問和警告的語氣裡夾雜著不可置信,利維探究地打量著威爾的神色。
威爾後背筆直,他垂著眼睛,回避對視不是心虛,而是適當地表示出自己並沒有挑戰BOSS權威的意圖,但他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任何的轉圜:“一輛車而已,不是嗎?”
居然用他說出來的話反駁他。
但是。
但是他居然接受了威爾的反駁。
是啊,一輛車而已,他不過是提供給安戎一個選擇,他不喜歡就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為此鬧得不愉快呢。
利維冷笑了一下,就在安戎以為他要發作時,卻見他將手裡的車鑰匙丟給威爾,懶懶地將雙手插在褲兜裡,靠坐在車前蓋上,朝他轉過臉。
“上次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安戎知道他指的是想和他一起去看安馨的事。
先不說他這個取代了原主的靈魂有沒有資格去給安馨祭拜,只是說跟利維一起去,是想都不可能想的。
“我不會去的。”
“怎麽讓你答應這麽難,難道還得我跪下來求你?”
他不過是隨口一句氣言,安戎卻回答得很認真:“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去。”
利維被他氣得心口疼,卻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他抬起食指,凌空點了點安戎,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仗著我喜歡你。”
安戎嗤笑了一聲,壓根就不信。
利維的喜歡算什麽?
只不過是像是對待物件一樣,那算是喜歡嗎?
對上他輕視的眼神,利維一口氣沒上來,要不是年輕,非要被安戎氣到腦溢血。
安戎卻好像沒看出他氣的不輕,也或許看出來了根本不在意,毫不留情地懟他:“錢太多就去捐款,世界上那麽多人沒飯吃,你卻在這到處買跑車送人,要不然說你腦子不好使呢。”
我?他?媽?
利維感覺自己要炸。
“要去看她,就早點去吧。”
安戎收起戲謔的眼神,神色變得溫和起來。他不喜歡利維這個人,但談及利維和安馨的事,當作為一個旁觀者去談論別人的感情,總該保留他最大的善意和尊重。
“去跟她告個別,人總要往前看,她早就已經有了新的人生,即使結局不盡人意,卻終究是認認真真地活過。你一個alpha,總不應該比她還脆弱。”
“你怎麽知道我沒打算往前看?”利維反問。
安戎暼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他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往前看,就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不是的。利維在心裡否認。
他對安戎的執念,已經與安馨沒有太大的關系,固然因為安馨他才看到了安戎,但現在的安戎已經脫離了安馨,成為一個單獨的、鮮活的人。
但這些話,安戎不會相信,不被相信的解釋,只能被稱作狡辯,利維懶得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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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周末,安戎跟裴梨約好了去看車。顧宴從裴梨那裡聽說之後,恰好他也有時間,乾脆約著看完車再去四處逛逛。
Z大跟赫大隻隔著一條街,距離顧宴的公寓也不遠,顧宴順路接了裴梨直接去4S店。
安戎出門時帶上了薄旻,剛走到客廳門口,馮春追了出來,說是薄凜有份文件落在家裡。薄家一共三個司機,一個在薄氏待命,一個恰好休假,剩下一個要送兩人去4S店,只能讓安戎先把文件送過去。
薄氏離家不遠,又是順路,安戎帶著文件上了車。
到了薄氏,車沒開去停車場,直接停在門口,被安排下來取文件的秘書還沒出來,安戎讓薄旻在車裡等,下車準備送進公司裡。
安戎來薄氏雖然一向走的是位於停車場直達頂樓的電梯,但訓練有素的前台熟知貴賓的長相,何況還是薄氏板上釘釘的未來董事長夫人,連忙迎過來帶著他走向一樓的專用電梯。
看到他手裡的文件,前台問:“您是來送文件?”說著準備去按電梯,卻見電梯已經下行到一半。
“對,薄先生落了一份文件在家裡,”安戎說,“應該是秘書下來了。”
直達的電梯很快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雲蔚從裡面匆匆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紅著眼睛驚慌失措的年輕男孩。
安戎怔了一下。
“安少,”雲蔚從安戎手裡接過文件,“來晚了,等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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