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玉行瞥了一眼薑崢,沒把心裡所想說出來。
小騙子,不知剛才幾句話有哪句是真的。
“沒想到你看上去年雖不大,居然有這般離奇的經歷。”薑崢氣得鼻孔擴大,憤然道:“那惡霸埋在那裡,讓我得空去刨了他的墳頭!”
時若先愣了愣,“……要很久。”
“無妨!”薑崢擺擺手,“告訴我,起碼要多久?”
時若先一臉疑惑地答道:“騎馬也很久。”
薑崢撓撓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而時若先的目光不經意從漆玉行臉上飄過,發現這冷玉似的臉上,居然有絲絲笑意。
漆玉行問:“生活不如意,耳朵也不行?”
時若先哭哭啼啼地點頭。
看在他演得像樣的份上,漆玉行也沒開口刁難,而是順著問:“那你現在如何打算。”
時若先立刻停止假哭,“我有房表親在東邊集市,如果二位能送我去東邊集市,我就有地方去了。”
這回答一氣呵成,時若先在心裡敬佩自己機智
表親是假,去集市是真。
倘若謝墨贇有心,就會發現自己走丟了,去到和拉彼欣約定見面的地方找。
不和謝墨贇見面,漆玉行也不會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份。
簡直兩全其美。
但最好還是丟下漆玉行,讓薑崢這傻大個送就好了。
時若先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攻擊薑崢。
薑崢無能招架,轉而問漆玉行:“將軍可還有事,要不讓屬下送這…呃,這位男姑娘去東集。”
漆玉行淡淡道:“我一個廢人哪還有事,便與你一同把這‘男姑娘’送過去。”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愣是給時若先找了個新的昵稱。
有了薑崢帶路,時若先漸漸回到熟悉的街道。
過路人看著這三人的奇異組合,紛紛投來目光。
薑崢高大威猛,看上去像是會吃用真小孩做煲仔飯的殺人犯。
漆玉行陰鬱貴氣,而且堅決不讓別人動他的輪椅,固執地靠自己轉輪前行。
時若先是其中最為正常的一個,但面容卻足以讓人駐足,其中也不乏男人的打量。
薑崢舉著拳頭把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嚇走問,又問時若先:“男姑娘你身世坎坷,今後可有別的打算?”
在路上,過往的人聽著對話,還以為時若先姓南,被稱南姑娘。
而時若先醞釀著悲傷,捂著臉說:“一個心死了人還能做些什麽,大抵就是做個安分守己的寡夫吧。”
薑崢沉痛的歎氣,感歎道:“親娘呀,造孽啊。”
時若先臉上悲傷,心裡都快笑翻了。
雖然滿嘴胡話不過腦子,但編故事的環節也極大的滿足了他的戲癮。
雖然不是單身離異帶倆娃的富婆,但被強取豪奪的純情寡夫也是很有戲劇衝突的角色,張口就來的狗血戲碼真的很酸爽。
時若先還想再編點,但是漆玉行淡漠的眼神偶然和他對視,時若先立刻就安靜了。
還是先回家,找文武貝演也一樣能行。
最起碼和文武貝在一起沒有危險。
一路送到當時和拉彼欣分開的錦糕店,時若先這次沒帶咪咪,得到了小二的熱情迎接。
“您又來啦?這次可以進了,您裡面請。”
薑崢疑問,“你不是生活困苦的寡夫嗎?怎麽和高檔糕點店的小二這般熟絡。”
時若先一臉泫然欲泣,“過去沒少到這裡來討吃…不要再說了,嚶。”
“原來是這樣,是我多想了。”薑崢反思自己,說:“我剛剛講話唐突了,不如我請男姑娘在這裡吃點東西賠個不是吧。”
時若先搖搖頭,“其實我認為還是那些街邊便宜的小攤上更能吃到真正的美味,這些裝修豪華、服務熱情的大酒家——”
薑崢追問:“怎麽了?”
“我吃不起。”
薑崢一臉茫然。
漆玉行嗤笑出聲,“想吃就直說,薑崢腦袋直,聽不懂你的暗示,也不會在乎合不合適。”
時若先剛才那話就是想讓薑崢再提一次,不然一口應下顯得自己很著急似的。
但漆玉行又一次道破他話裡的話,讓時若先面上一紅。
時若先:“不必了,二位送我到此就足夠了。”
薑崢則擔憂道:“你的表親的店鋪在哪裡?你認得嗎?”
時若先點點頭,“不用擔心,我認得的,這一路勞煩二位了。”
漆玉行挑眉看著他,這個道謝倒是人模人樣。
薑崢還想再送送,但是被時若先謝絕。
別送了,他都看到謝墨贇的人影過來了,再送就露餡了。
時若先急急忙忙地就要離開。
離開前,冷冽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漆玉行問:“你叫什麽名字?”
時若先扭頭看了看輪椅上卓逸不群的漆玉行,又看了看路盡頭在人群中向他而來的謝墨贇。
他匆匆丟下三個字,提裙奔向謝墨贇。
漆玉行把那三字在口中默念一遍。
——小騙子,還是沒有一句真話。
薑崢則坦然接受道:“他果然是個男姑娘啊,‘文武貝’這名字一聽就是男孩名。”
*
四處都沒找到時若先的人影,這叫謝墨贇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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