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時若先身後左側的謝墨贇眉眼冷峻, 抬眼看著謝查。
他知道這個表情的謝查看似冷淡, 實際內心已經動氣。
謝查心中冷笑。
色在心中……
滿口胡言。
謝墨贇不能單獨留下時若先面對, 跨步上前,雙手行禮道:“萬裡長空一色秋, 九州無處不同遊。天下一色, 色在金秋;九州同遊,遊在安寧。先先為您準備的賀禮興許不似大啟追求的內斂工整, 但也表達了他的心意。”
謝墨贇的回答挑不出錯, 明面上是祝賀皇帝生辰、讚許大啟和親,但暗地裡是拿兩國關系來維護時若先。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位年輕的皇子才思敏捷、口齒流利,遇事沉著穩定, 有著超出年紀的穩重。
但謝查見到謝墨贇就難有好臉色。
謝查微微前傾身子, 正欲發言刁難時, 他的頂上忽然傳來極其微弱的咳嗽聲。
殿內四周的侍衛都警覺起來, 紛紛尋找聲音來源。
謝墨贇自然也聽到這異常的聲音。
因為離得更近,謝墨贇立即判定聲音來源是大殿頂上。
黑衣人剛剛出聲提醒過謝查, 就已經猜到會被別人發現自己所處。
他已經做好隱蔽身形的準備, 但謝查捂住嘴咳了兩聲, 讓所有人都把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劉闡玉上前問:“陛下……?”
“朕無事。”
謝查一邊咳嗽, 一邊揮揮手, 示意讓時若先下去。
謝查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很好, 九皇子和九皇子妃都有心了。”
得到誇獎的時若先放下心裡緊繃的弦。
他下去的時候和謝墨贇低聲私語道:“我就說要走水吧, 你看我的直覺多準。”
謝墨贇:“你的直覺沒告訴你:獻字的時候要提前留空?”
時若先默然, 開脫道:“看來我的直覺是希望我今日就封筆,退出書法界。”
他搖搖頭,惋惜道:“書法界一顆冉冉升起的姓名就此隕落。”
看他搖頭晃腦的小模樣,謝墨贇揚起嘴角,
謝墨贇引著他回到席位,時若先還差點走錯。
等時若先回過神,發現自己身上落著謝墨贇、帝迦還有漆玉行等諸多人的目光。
其中謝墨贇和帝迦的目光最為熾熱。
帝迦的目光集結著不甘、後悔、渴望、期盼等等等。
而謝墨贇的則單純很多,除了想讓時若先到他身邊之外,就只有想弄死帝迦這一個想法。
識時務者為俊傑,時若先立刻投奔謝墨贇,被一路拉著回到席位。
短短幾步時若先都能走暈,謝墨贇是不敢放時若先一個人再出門了。
等到坐到席位,時若先拿起水杯猛喝兩口給自己壓驚。
時若先感歎道:“你的皇帝爸真得好凶啊。”
謝墨贇說:“你害怕了?”
時若先皺眉,“你把我當成膽小鬼了?我長這麽大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麽寫。”
謝墨贇:“。”
他扶住時若先哆哆嗦嗦的手。
水杯裡搖出來的水都把時若先手背抖濕了。
謝墨贇:“沒怕?那你抖什麽。”
時若先手背在謝墨贇身上蹭了一圈,解釋道:“這不是害怕,這是老年癡呆提前了。”
說道老年癡呆,時若先悄悄瞧了一眼謝查,靠到謝墨贇耳邊問:“你爸貴庚啊?”
謝墨贇摸摸鼻子,怎麽感覺先先在罵人?
時若先:“他這個年紀的都喜歡說教,我最討厭被念叨了。”
謝墨贇挑眉,和時若先說:“年紀大的人都是這樣,又凶又嚴厲,還愛訓人。”
看著時若先若有所思,謝墨贇自認抹黑“年紀大會疼人”的目標已經達成。
但時若先想了一陣後問道:“那你老了也這樣嗎?”
謝墨贇哽住,“我不一樣。”
時若先瞠目結舌,“你不會老?!”
謝墨贇說:“我不會凶你。”
時若先癟嘴,“騙人,你以後會和你爹一樣的。”
“我怎麽會騙你呢。”
“怎麽沒騙我?你現在就和你爹一樣的姓,你還說不騙我。”
時若先的邏輯歪七扭八,但又連在一起。
謝墨贇剛要反駁,時若先又把石榴塞到他手裡,兩隻眼睛閃閃發亮。
時若先:“夫君,我要吃這個。”
謝墨贇歎了口氣,開始幫時若先扒石榴。
“你看好了,這個不是上嘴咬的,外面的皮又硬又澀,裡面一粒一粒的石榴籽才能吃的……”
謝墨贇一邊剝開一邊教導時若先。
他大手用力的時候指關節的皮膚會微微發白,時若先忽然感覺這種指節分明的手很好看。
就是不能做美甲了,還是他的小雞爪比較好看。
謝墨贇也微微側著臉,俯視著時若先專注注視他手的面容。
時若先今日清淡的妝容更顯得眼眸清澈。
眼睫濃密漆黑,像兩把羽毛做成的扇子,低垂著扇出撩動謝墨贇心海的輕風。
謝墨贇扒出一大把石榴籽之後悉數放到時若先掌心。
但在放下去之前,他握著時若先的手賣了個關子。
時若先眨眨眼,“夫君,快給我吃啊。”
謝墨贇說:“我剛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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