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時起,魔君便不能再借助魔鏡窺探修真界的事情了。
不過魔君好似也沒有特別生氣,他懶洋洋地道,“加快速度吧。”
他隻說了這幾個字,但大將軍知道這是魔君讓他們加快攻佔大世界的計劃,他面上有些遲疑,“您不準備按照原計劃來了嗎?”
“不過是一群螻蟻,之前為了能多有一些樂趣才想著跟他們周旋一下,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有反抗的可能。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他們自然不值得我再為他們這樣做了。”魔君皮笑肉不笑地道。
他摩挲著自己剛剛被摘下戒指的手指,神色莫名。
大將軍點點頭,目光陰冷。
確實,修真界的那些人族不過是群螻蟻罷了,除了那宗齊稍稍有點本事外,其他人他們隨手就可以捏死。
***
而那邊,林白已經完全進入了原主的情緒,鏡面上的霧氣已然徹底消去倒映出了戴著面具的少年。
雖然玄遠就站在林白身邊,但因為和魔鏡簽訂契約的只有林白,鏡面上並沒有玄遠。
玄遠呆呆地望著林白的手,雖然林白待該流的血流完後便收回了手也已經用術法止住了血,但他還是有些難受。
肯定很疼。
但玄遠也明白了林白肯定是要問一個對他很重要的問題。
他看著林白,明明對方戴著的面具已經徹底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他看起來還是特別地悲傷和無措。他站在那裡站了很久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他這種像是在逃避的樣子讓玄遠覺得心裡好難受。
他很想安慰林白,但玄遠卻發現自己好似根本不會安慰人似的。
玄遠失落地抿起了唇,要是他沒失憶的話,他肯定知道該怎麽做的。
但林白還是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想知道,我師父為什麽要待蘇然這般好?”
他不明白,為什麽同樣是師父的弟子,他就要成為蘇然修仙路上的踏腳石?
他是那樣滿懷契機地進的聽雨閣,他第一眼看到師父的時候就莫名地喜歡極了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真的很想待在他師父身邊,他很想師父能寵他能關心他。他知道他很貪心,但這種來自內心的期盼第一次讓他根本沒辦法控制。他站在眾多新入門的弟子中間,抬頭仰望著居高臨下的師父,他當時就在想,他要很努力很努力,他一定要成為天才,他一定要讓師父眼中看到他,他可以為了得到師父的誇獎拚盡一切。
所以當師父從高台上慢慢走下,那樣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然後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道‘林白,你願意成為我的親傳弟子嗎?’的時候。他開心雀躍極了,不是因為同門之間的嫉妒,僅僅只是因為那雙溫柔撫向他的大手。
可就是這隻讓人好似在做夢的手很快就拔走了他引以為傲的慧根,拿走了他僅有的資本,他的手還是那樣溫暖,但當那隻手進入他身體的時候,林白覺得渾身冷得讓他發抖。
他一直都在想,他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什麽,是不是他做了什麽才讓他師父這般討厭他。
林白怔怔地看著鏡面中不斷浮現的景象。
景象的速度很快,但靠著魔鏡的特殊,他卻好像被拉入那處空間,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林白得到了一個他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他看到了他年輕的師父,他師父為了一份極其重要可以徹底改變命運的機緣殺了他的同伴。或許還是有著些許情誼又或許害怕心魔滋生,師父答應了那同伴臨死前的請求。
‘我會照顧好你的兒子的,會待他極好,不論如何給他最好的一切,將他視若親子。’冷血無情的修士在同伴死前許下了這份諾言。
畫面到這裡就結束了。
“所以我其實什麽都沒有做錯嗎?”林白都沒來及思考往日裡清風高節的師父竟然是個會殺人奪寶的小人,他只是茫然地喃喃著。
他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是他的錯!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他不該因為擔心是自己犯錯而難受的。
但林白卻覺得心好像在被千百萬個針一樣的疼,他伸手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胸口,明明他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一路上都沒有覺得疼,但這一瞬間他覺得他快要疼得站不住了。
玄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看著第一次如此脆弱的林白,他心裡也跟著難受極了。他和林白一樣看到了剛剛的景象,但他不知道事情的由來,他甚至都不認識林白口中的蘇然是誰。
他只能著急萬分地看著林白,少年似乎這時終於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林白的聲音第一次從平淡變成了脆弱,“玄遠,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好難受。”
林白的聲音輕飄飄,好似都可以被風吹散,但玄遠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麽萬斤重的重物狠狠砸了一下,他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的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怎麽幫林白。
林白似乎也不準備等到玄遠開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了,隻覺得自己心臟被揪得好痛。明明現在的他該抱怨他的不公,該抱怨自己的倒霉,他師父想要給蘇然最好的一切,獨獨在這些人裡選中他不就是因為他是個孤兒,他沒有背景,他被奪走根骨不會帶來任何的後患。
但林白就是好難受,但凡他師父是因為他犯了什麽錯而討厭他,他好似都不會這般難過。
“所以師父在一開始就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工具嗎,他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就連最開始的溫暖也是因為蘇然。”林白繼續喃喃著,他覺得自己體內流淌著的血液都好像帶著寒意,他看著著急不安的玄遠,聲音輕得快要聽不見了,“玄遠,我感覺我好像在犯賤,我接受不了師父這般待我,我明明該恨他的才對,我應該離他遠遠的,可我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相信,我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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