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也怔了刹那,但他有些分辨不出來是因為面前的景色太過美麗,還是因為這數不盡的話竟然都是思情花。
需要用心口血養大,據說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思情。
原主曾為玄遠種過此花。
“這是思情?”
白文點頭,他眼神中閃過一些懷念,“對,我們當初就是靠著思情結緣的。”
只不過當初林白主要想救的人玄遠,他恰巧在旁邊順帶被救了罷了。
白文看著這片思情花海,他的眼神中再度飛快地流露出了一些酸澀。
他忽然想到,除了在林白心裡,就連在世人眼中,他也是最沒存在感的那個。所有人都知道宗齊傷心欲絕不願再理世事,張不為持長生劍復仇,魔燁一襲白衣永不再笑,但他除了也喜歡林白外沒有任何出名的事跡。
他自然也是做了的。
他怎麽可能不做。
這片思情就是他為了復活林白種的,一棵不行,那便種無數棵,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沒人知道罷了。
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輸得一敗塗地。
白文的嘴唇微抿,他忽然有些沒辦法繼續偽裝開心,所幸他已經礙於時間緊迫拿出了畫卷,懸在空中正面著他的畫卷擋住了他的表情。
在最初的想法裡,白文其實是想在這裡告訴林白,雖然他可能沒什麽存在感,但他的情感並不比其他人少,他還是想在林白心裡留下一份位置。
可自從白文漸漸想起一些事後,白文這個念頭就打消了。
白文認真地看著花海,認真地勾勒著林白的面容,他的水平很高,但是,畫著畫著,白文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
白文的嘴角露出一些苦澀。
果然還是會難受和不甘的啊。
但白文只是調整了一刹,他便恢復了正常。
不知過了多久,嘴微啟,就在白文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忽然又閉了嘴,他猶豫了一會兒,手中的筆再度重新揮動。
又過了一陣後,他笑著道,“好了。”
他的聲音很愉悅,可再愉悅的語調也已經壓不住他的虛弱了。
林白走到了他的面前,“這些思情都是你種的嗎?”
林白很清楚思情究竟有多麽難種,原主在劇情中都沒能種成一朵。
白文臉上的笑容一滯,他發現林白的眼神中好像來了些複雜的情緒,白文很清楚,如果他現在答是的話,林白很有可能會被他打動。
他的心願也終於要完成了。
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起,白文幾乎要控制不住地答是了,但就在開口的刹那,白文的臉上就露出了一些掙扎。
“是我種的,不過——”白文用輕快的語氣做了轉折,“我是受了他的影響。”
“他?”
不需要表情,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指代的是上個修真界的宗齊。
“嗯,他當時也種了這麽一大片的思情花花海。”白文溫和地道,“思情是他為復活前世的你所做的一次嘗試,思情是因你而出現的。”
那個他為了能夠復活林白嘗試並創造了各種各樣的方法,思情就是其中一種,思情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終究還是對已經魂飛魄散的人沒有用。
看著望著這片花海好像回憶著什麽的林白,白文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些低落。
事情不是他所說的那樣,那個他確實種了類似的一片花海,但白文很清楚,他沒有受那個人的影響,這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是那個人的一部分,但自打分開後,就不一樣了,他們已經變成獨立的個體了。
白文終究還是覺得自己不是那個人。
促成他們做出同樣舉動的不過是因為他們有著同樣的愛罷了。
“在我漸漸恢復記憶後,我很清楚地感覺到我和他是一個人,現在終於要變成完整的自己了,還蠻開心的。”白文笑著說出了一句宗齊類似說過的話。
只是——
要是真的讓林白被觸動到的話,林白會不會難過啊。
他終究還是不願林白難過,連賭一下都不敢。
毫無存在感也挺好的,就這樣吧。
況且,也不是毫無存在感,他在臨死前終究還是自私了一下。
白文看著自己面前已經畫好的圖像,臉上露出來了發自內心的滿足和開心,他先前所有的酸澀和苦澀都不見了。
那畫中擁有著漫天的思情花,他的少年就站在最中央,不過白文並沒有完全如實畫,他稍稍改動了一下,他畫的是林白笑起來的樣子,好看極了。
而在極小的一處角落裡,那裡還畫著一個人。
是白文。
畫裡的他溫柔地看著畫中的林白,單膝跪地,做著極其標準的騎士禮,遠遠地守護著林白。
只不過白文隻佔了很小很小的一個部分,而且處在一處偏僻的陰影中,再加上思情花海和林白能夠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但即使是這樣,白文卻滿足極了,就連在他的身體外圍開始漸漸變成光點時,他的眉眼都是彎的。
白文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
想到宗齊之前說的是不要難過,他難得感歎了一聲。
宗齊還是會呀,要是他像這樣就好了。
白文張張嘴,想最後跟林白說一句話,但他心裡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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