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 他居然一點抗拒的想法也沒有。
不是他的錯, 都怪許晟長了張天生撩人的臉,如果他真的被掰彎了,那肯定是許晟的錯, 是這個夏天的錯,是這個基腐橫行的世界的錯。
他沒有問題,他很正常。
“我去我媽那屋睡。”
蘇糯抱著自己的枕頭往主臥走,丟下剛爬上床的許晟。許晟皺眉:“為什麽?”
蘇糯心想我總不能說我要和你這個危險分子保持距離吧?“以前讓你擠我床是因為沒多余的床給你睡,現在我媽又不在,我沒道理放著空床不睡跟你擠哇?”
許晟:“……”
眼看著蘇糯要走出門口了,他才認輸似的吼了一句:“你給我站住!”
“你讓我站住就站住,我多沒面子啊。”嘴上很強,蘇糯的身體還是非常誠實地站在了門口:“還有啥事?”
許晟別開臉:“你睡這兒。”
蘇糯:“不行,我不能讓你睡我媽的床,那太奇怪了。”
“……”許晟咬牙,“我也睡這兒。”
蘇糯無奈道:“我說許晟,你不是真看上我了吧?”
“怎麽可能?”許晟誇張地笑了一聲,“我怎麽可能喜歡你這種又損又胖沒什麽節操品味超差眼裡除了吃的就沒別的成天惹人生氣傻了吧唧二逼兮兮的死胖子?”
蘇糯:“……”
這種人和他沒什麽好聊,正確的處理方式應該是轉身就走。
“我本來打算明天早上早起給你做早餐,你今兒再往前走一步,明兒就別想了。”
躺在床上的蘇糯為自己的出息扼腕歎息,怎麽可以因為一頓早飯就讓他妥協呢?至少也應該是兩頓!
不,其實不是這樣。他站在門口的時候還在想他應該和許晟徹底拉開距離,但是看到許晟的表情時,他卻動搖了。
“我想有個人陪我聊聊。”許晟說,“不行嗎?”
所以他才躺在了床上,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太善良。
簡直是個閃閃發光的聖母,全身都散發著智障的光輝。
“聊什麽?”蘇糯仰面望天,兩隻手規規矩矩地疊在肚皮上。許晟跟他的姿勢差不多,兩個人挺屍似的並排躺著,畫面感十分生硬。
“關於……我爸的事情。”許晟說,“還有我為什麽回來。”
故事是個俗套的故事。三十而立的男人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因為過於傷心反而把整個人都放進了自己的事業裡,對外界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所有人都很擔心,他卻執意說不會再續娶,在他完全沒有走出陰影的那段時間裡,他唯一的獨子都是寄居在親戚家,直到中學時才回到自己的父親那兒。
但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父子二人,關系還不如兩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密切,相反的,接觸越多,摩擦也越多,矛盾衝突就成了生活的常客。
然後兒子慢慢長大,父親想讓自己的兒子接下衣缽子承父業,可是父子倆的意見卻產生了極大的分歧。父親是很頑固的傳統派,覺得兒子的意見就是在叛逆他,標新立異,不尊重老祖宗的東西。
尤其當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居然是個同性戀,勃然大怒,揚言讓他滾。
兒子當時也是錚錚傲骨,說滾就滾,克服了各種困難一個人留學海外。
許晟說起這些的時候很平靜,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和他一點乾系也沒有。
蘇糯從小在溫和的成長環境裡生長,曾經最大的煩惱也就是中學時因為體型和長不高的問題讓自己陷入自我封閉,這些成長的煩惱和抑鬱也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消散了。
所以他能想象許晟那時候的心態,卻不能理解親生的父子怎麽能把別扭鬧到這個地步。
“他現在對我怎麽想都無所謂了。”許晟說,“反正我就是回來告訴他,他那套不行,我走的路是對的,我也能超過他,也能殺他的威風。”
真的無所謂嗎?蘇糯看破了這倆父子的本質,簡直一模一樣,絕對是親生的沒跑——自我意識過強的死傲嬌,絕對全世界就他牛逼就他對。
“這次我跟他上一個雜志,指不定能讓他氣成什麽樣。”許晟哼道,“上次我跟他見面,他頭髮都白了大半了……一把年紀了還要和我慪氣,氣死他活該。”
蘇糯:“……”
這洶湧澎湃的傲嬌之氣!
“其實吧……我覺得你爸,就是嘴上不說,心裡很關心你的。”蘇糯說,“他心裡肯定也後悔,就是不好意思承認,拉不下臉給你道歉。”
“那個老頭?”許晟本來想歎個氣,歎息聲到了嘴邊硬生生拐了個彎兒,被慢吞吞地吐了出來。“算了吧,他哪天能認識到自己錯了,母豬都能上樹。”
“你們這是缺乏溝通。”
“怎麽沒溝通,但是那老頭兒油鹽不進。這是信仰問題,真不是交流能解決的,就像你是天主教徒,你現在去莫斯科紅場搞個天主傳教,號召他們跟你一起做基督的仆從。你猜你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這個比方打的相當生動,蘇糯有點兒想給許晟點讚。“要不你別做廚子了,你來給我當撰稿人,省得滿世界瞎幾把找人。”
“文明點。”許晟說。
“瞎瘠薄找人。”蘇糯說,“你肯定不玩遊戲,我上遊戲的時候不學會說兩句傻逼操你媽都不敢說自己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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