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漬仍在,冰冷如故。
要知道方鏽可是在祂把手拿出來的那一瞬間就摸了上去啊。
解行水這宛若冰塊的溫度,實在是太有存在感了。
方鏽感覺到祂的手臂橫在了自己的腰後,然後祂冰冷的身軀貼了上來。
不同於祂作為洐的時候擁抱他那樣,雖然都很寒冽,但解行水的擁抱沒有那種要壓死人的沉重感。
正因為解行水無法擁有人的體溫,哪怕是一點余熱,所以才會格外貪戀屬於方鏽的溫度。
“貪戀”這個詞,放在神明身上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可祂的舉止已經超出了這個詞太多太多。
方鏽有時候覺得,如果他,或者沒有人打斷解行水的話,祂可以這樣一直一直和他糾纏下去。
這一次,是因為山林間起了風。
明明是盛夏時,頭頂還頂著刺目到像是要將大地烤穿的太陽,但刮起的風卻陣陣陰涼,還大得起了呼嘯聲,吹著那棵有些龐大的神樹發出簌簌聲。
方鏽伸手推開了解行水。
解行水垂首望著他,舔了舔自己的唇,明顯是沉浸在其中了,勾在方鏽腰後的手臂用力,還想把方鏽拉回來繼續,卻被方鏽甩了一記眼刀。
方鏽一邊松開祂脖子上的頸環,用手背擦拭自己的唇,一邊說:“有東西。”
解行水這一刻是很想直接毀了這個副本的。
但祂到底還是沒有這麽乾,只是反手抓住了方鏽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方鏽沒有掙脫。
山路上靜了靜,方鏽凝神聽了聽動靜,沒聽見後續,不由得揚眉:“這是看見有人來了所以來歡迎一下呢,還是見不得這些情情愛愛?”
解行水還有點不爽:“後者吧。”
方鏽很敷衍地捏捏祂的手,算是安慰,隨後就牽著祂繼續往上走。
等到神樹的樣貌徹底出現在他們面前時,方鏽仰頭看了看:“這樹…現實世界好像沒有這個品種。”
不過說起來,這個世界的樹啊草啊,還有花啊什麽的,好像都和現實世界的一些像,但卻不是。
這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啊。
方鏽輕勾起唇,示意解行水松手:“我去看看上面都掛了些什麽。”
他視力就算堪比八倍鏡,也抵不住這枝繁葉茂擋住了絕大的布條。
解行水松開手,方鏽便屈膝做好跳躍的姿勢,瞄準了一根比較粗的樹枝,然後直接一跳!
他像是背後長了翅膀一樣,瞬間躍到了高處,隨後伸手抓住了樹枝,根本不用停頓,流暢地一翻,整個身體被他自己拋起,在空中劃起漂亮的弧度,隨後穩穩地落在了樹枝上。
方鏽拿起最近的布條,念道:“若有雲、可耕種。”
這是什麽?
方鏽繼續往下看,發現都是類似的東西——
【若無雨、可進山】
【若日出、可去尋曦日烏】
【若雪落、便拒之】
……
方鏽看了幾個後,若有所思:“這看著就好像是什麽人在問天,就是那種憑借著天象做決定。”
這在現實世界聽著會很荒唐,但在這個世界就不一定了。
世界觀不一樣,不能代入,也許這個世界的天象真的會給他們指引呢?
方鏽沒有落下一條的掃過去,發現全部都是類似這種的布條,只不過語言好像往上走後就有了一些變化,變得更加簡略了,也有點像是現實世界的文字了。
而方鏽更是直接在最高的那根樹枝上發現了一個就是現實世界文字的布條——
【若風起、便應之】
副本身份buff的影響在方鏽觸及到這六個字的時候起效,一股悲慟的感覺在他心裡彌漫開來,方鏽有一瞬的神思恍惚。
他腦海裡好像又浮現出了什麽畫面。
是“他”站在這棵樹底下,拿著這個暗紅色的布條,仰頭看著這棵大樹。
風吹拂起了“他”的長發,好像有什麽紅黑色的影子在“他”背後晃過。
方鏽眨了下眼,他清楚這是身份的記憶,不是他的。
方鏽把布條松開,一躍跳下了樹,長發即便這樣也沒有從後頭那個銀圈中散落一絲一縷。
他若有所思:“其實比起問天,我個人更加傾向這是一種欺騙。”
解行水稍稍偏頭:“你的意思是,巫師騙村民們每個抉擇都是問過天的,其實是自己看天象提前寫好那些布條,以此讓村民們安心?”
方鏽點頭:“我之前聽過一個說法,人在一定的情況下需要有精神寄托才能活下去,或許當時那個時候,他們需要一個這樣的精神寄托。”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把上頭的灰塵和樹渣拍掉:“可是啊,在這種世界觀下,信仰之力恐怕會滋養出他們想象的什麽‘神明’吧。”
“所以說,人得相信自己才是最踏實的。”
而不是去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說到這,方鏽看向解行水,對解行水,他實在是有太多好奇心:“你是怎麽誕生的?”
解行水輕輕勾唇:“我很高興你對我感興趣想了解我,但是……”
祂有點無奈:“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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