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兩人相遇,程漱又慫又心氣兒高,是斷然不會願意跟他在一間屋子裡待著的。必然會裝出一副受了委屈又心有不甘的模樣憤恨地瞪自己一眼,繼而夾著尾巴滾蛋,更別提現在大爺似的靠在桌子上和自己對著嗆。
白斂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程漱身上移開,向前一步,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陸枕流:“哥,你是不是在跟我鬧脾氣?”
他問完,忽然發現眼前的人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程漱,眸中情緒複雜,似乎正翻滾著意味不明的滔天巨浪。
程漱也發現“陸枕流”正眼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就在他想回以疑惑的目光時,對方卻將視線猛地避開了。
有意思。
那篇同人文裡,陸枕流對程漱的追求避之唯恐不及,每次都是程漱用熾熱的目光看著他,還從沒有過陸枕流盯著他看的。
程漱微微眯起眼,將眼前這位書裡的陸枕流打量了一遍。
和記憶中那個少年沒有分毫的差別。一對劍眉相當有侵略性,下面是雙狼似的帶有野性的眼睛。
陸枕流比他小四歲,現在應該剛滿二十,卻已經有了成熟男人的身形。寬肩窄腰,滿是力量的肌肉被襯衫遮住,卻若隱若現地勾勒出輪廓。
程漱看著他有些出神,想起了穿書前的事。
那會兒陸枕流是個被“廣撒網”撈進來的小練習生,沒家庭沒背景沒作品,很快就被公司遺忘了,等著他的只剩卷鋪蓋走人。程漱當時雖然還沒出道,但卻是公司搖錢樹,和陸枕流的待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某日晚上,他把手機忘在了練舞室,十一點多想起來回去拿,發現陸枕流一個人在空蕩的教室裡練剛教的舞。他細節都是蹭別人的課聽來的,摳的不到位,怎麽跳都不對勁,重複了四五次後深吸一口氣蹲下身,抹了把眼淚,輕輕嗚咽了一聲。
程漱在外面看著倔得像頭驢一樣的小孩就心軟了,進去說要帶陸枕流,一帶就是五年,一口氣給他帶到了總決賽的出道位。
現在應該是白斂搶了他的人生,所以陸枕流才對白斂一見鍾情。
有些不爽,但不多。
程漱及時收回了思緒,告誡自己這只是一篇拙劣的同人文而已。
白斂雖然有心和他對著嗆幾句,但眼下他顯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哥,你之前答應我跟我走的。你也知道國外的條件比國內好很多,當年最火的男團就是在H國練習的。現在公司有兩個名額,我可以給你爭取另一個,你就陪我去好不好?”
陸枕流瞥了他一眼:“我不去。”
“你為什麽不去?你不是喜歡我嗎?”白斂急了,“你那天明明表白了的,你忍心我一個人出國嗎?我一出國就是三年啊!”
陸枕流的眼中掠過不耐,冷聲道:“說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一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矯情死了。”
程漱和白斂一起愣住了。
白斂眸中迅速浮起一層水霧,將下唇都咬紅了,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程漱則是覺得這個原文的主角攻有點不對勁。
或者說,劇情不應該是這麽走的。
原文裡的白斂只是象征性地問了陸枕流意見,卻並沒有守信給他弄來那個名額,自己瀟灑拍屁股走人,根本不會像眼前這樣求著陸枕流陪他一起去。
而“陸枕流”則一直待白斂溫柔紳士,半句重話都不舍得說。
“你......”
一串淚珠從白斂臉頰上落下:“哥......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你之前待我可好了。”
程漱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走一下劇情,帶著笑意,學著白斂軟下聲音道:“陸枕流,你之前也答應我要一起去‘夏天見’成團出道的,你也忘了嗎?”
陸枕流眉心一跳,脫口而出道:“沒忘。”
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下。
其實根本不知道這事。
白斂迅速收起眼中的脆弱和委屈,帶著幾分憎恨和陰毒剜了程漱一眼。
程漱挑眉。
書裡不是這麽寫的,弟弟。
你應該拒絕我,然後答應白斂的請求,你怎麽一言不合就......
ooc了呢?
可陸枕流半分猶豫都沒有,徑直對白斂道:“我真的不喜歡你,你自便。”
白斂一口氣沒上來,白淨小臉憋得通紅,不敢置信地看向陸枕流:“你......你不喜歡我了?你憑什麽不喜歡我?”
程漱歎了口氣。
他原本是不想管主角攻和主角受的事。畢竟已經決定做一條鹹魚好好擺爛,不好再插足人家的感情,但現在看著陸枕流卻有點猶豫。
再怎麽說也算半個自己帶出來的弟弟,更何況後期因為白斂又是生病又是斷胳膊斷腿的......就很慘。
能拉一把是一把,要是拉不動再讓他跳火坑。
“白斂,你不覺得自己問這話有點奇怪嗎?”
程漱吊兒郎當地倚在桌旁,慢條斯理道:“憑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歡你?”
白斂終於再也沒法維系表面上的溫和有禮。
先是莫名其妙在陸枕流這兒碰了壁,又是被一向看不起的廢物花瓶陰陽怪氣,一股子邪火“騰”地從心底竄了上來。
他堪堪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冷聲道:“程漱,你有什麽好得意的?還有幾天就是季度考核,我等著看你被刷下去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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