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昏過去之前,容見覺得自己有點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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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孟不拓,對明野而言不算太難,可萬來商會死了個掌櫃,卻是件大事。
回去後,明野還需安排今後的諸多事宜。
孟不拓是存在於萬來商會的一個虛影,他過於膽怯,從不露臉,靠掌控手下之人,如提線木偶一般控制偌大的商會。
明野沒打算讓這個虛影走到明面上,他做人.皮面具的手藝不是孟不拓教的,孟不拓不可能把保命的手段教授給任何人。是前世殺了對方後,明野從那些遺留的細枝末節中學會的。
掌櫃存在就可以,就像那枚價值萬金,由上百位師傅雕刻出暗紋的印章。
所以目前最要緊的就是對暗衛的處置。
明野忙了整天整夜,其間並未飲茶提神,也看不出困倦的模樣,周照清好歹還偷閑睡了一兩個時辰。
周照清的一條命全靠參茶吊著,做事卻還很利索,這是他的大好機會。他和明野不同,是家中不受重視的庶子,但吃喝不愁,日後也能有幾個鋪子,卻還是上了萬來商會這條不知通向何方的大船。
他沒有錯失之前人生中任何一個重要機會。
此時打著呵欠問:“公子不去歇著嗎?這裡有我也夠了。”
明野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筆墨。他準備在入夜前回宮,還有點別的事要做。但昨日才被容見的帕子擦過手,不太想親自動手。
便隨意吩咐道:“青雲坊裡有個叫楚四的。”
昨日在青雲坊發生的事很容易查,那麽多無所事事的公子哥聽著,蕭樘當眾被打了,那人卻沒受任何懲罰。這樣的事,又人多口雜,是不可能瞞下來的。
起因是楚四的一句話。
周照清明白明野的意思,卻不知道緣由,他是個追根究底的性格,除非明野表現出他不能知道的意思:“他是個什麽身份,什麽地方的人,在青雲坊裡當一個小二,是靠在那些貴人裡探聽消息嗎?要不要再往下查……”
明野一言不發。
周照清猜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如果是別人,突然要殺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他的第一想法肯定是報仇。可眼前這個人是明野,他就誤入歧途了。
忽然之間,周照清福至心靈,反應過來什麽似的:“他得罪你了?”
明野竟回道:“嗯,得罪了。”
明野不會無故殺人,他並不會因此而得到什麽樂趣。而昨日那個店小二雖然隻說了一句話,但如果容見真的手無寸鐵,甚至連他真正的性別都無關緊要,只要落在蕭樘手中,就會讓容見落得比死更難以形容的境地。
一句因惡念而起的話。楚四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後果,在青雲坊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蕭樘的性格。蕭樘養在外頭的人有了身孕,他直接一碗藥下去,將外室也毒死了,只因為不想耽誤以後的婚事。可看美人跌落枝頭,與汙泥碾在一起,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雖然現在的結果是什麽都未發生,容見即使知道,大概也會放過那個人,但明野沒有容見那樣的善良。
他不能容忍。
青雲坊、店小二、明野、得罪了不久,周照清不愧是連明野都要稱上一句的聰明人,幾乎立刻就想起昨晚發生的那樁事。
周照清脫口而出:“昨晚一起逃的人是你啊!”
蕭家五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挨了頓打,那女子又同一個人逃了出去,這樣的樂子,周照清當然聽過。
他還多問了幾句,說是首輔崔桂出手,盯著掌櫃的消了帳面,現在誰也不知道那個女子的身份。
聽聞是個極美極美的美人。
英雄難過美人關,明野這樣冷酷無情的也不行嗎?
周照清對於這件事早有預料,當時他的想法是可能抓住了明野的把柄。但現在與往常不同,明野是他的主子,他開始擔心這樣的把柄被別人抓住了。
明野沒回答,但也沒否認。
周照清的頭皮發麻:“你不會還要殺了蕭五吧?”
明野若無其事地點了下頭。
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明野根本不會把蕭五這樣的人放在眼裡,因為他是無法對明野產生阻礙的人,連一絲一毫的關注都沒有必要。
而蕭五昨日見到了容見的臉,他是個酒囊飯袋,但畢竟可以直接向宮中傳話,特別是還有個蕭貴妃。容見偷偷出門只為了玩樂,但落在有心人眼裡,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明野的不能原諒隻展現在與容見有關的事上。
周照清嘗試打消明野的念頭:“蕭家好歹還出了個貴妃,突然死了弟弟,怕是要追究……”
“濁之。”
明野叫周照清的字。
周照清的話戛然而止。
他以前從未這麽叫過,這代表著信任,也代表著不同以往的含義。明野不是被掌櫃忌憚的明公子,周照清也不只是上京中的一個大掌櫃。
明野漫不經心道:“你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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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見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昏暗,太陽已經落山。他懶懶散散地躺著,稍微動一動都覺得很乏,連眨眼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很費力,所以沒有起床的念頭。
周姑姑等在一旁,見容見醒了,輕聲細語地問:“殿下要喝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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