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選侍衛,倒像是推銷面首。
容見:“……大可不必。”
這位謝都事不知道會找來個什麽樣的人,到時候再示意些亂七八糟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還是明野好了,長得英俊,沉默寡言,非常靠譜,還會帶點心,疏離之事可以徐徐圖之。
九月上學的第一天,容見如喪考妣,差點在作業上翻車。
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一直裝病也不是回事。
容見決心要徹底解決此事。
中午下課後,容見本來還在收拾東西,順便思考接下來該怎麽做時,幾位同學找了上來。
為首的女同學穿了一身紅衣紗裙,相貌可愛,她的膽子似乎最大,在同學們的推搡中開口問道:“殿下上次用的扇子,臣女覺得很新奇,也想試試。冒昧打擾殿下,請問臣女也可以用那樣的扇子嗎?”
容見怔了怔,好一會兒才意識她們說的是上次那把,明野為自己遮擋消失的口脂而做的扇子。
如此便有片刻的失神。
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們沒那麽大膽子,上前來詢問已是鼓足勇氣,見容見沒有回答,難免有些害怕了,陳新雪也躊躇道:“是臣女冒犯殿下……”
容見道:“沒什麽,你們要是喜歡,隨意取用便是。”
那群同學便很歡喜地道了謝後退下了。
容見也有一瞬的開心,但到底還是滿懷心事,去了寧世齋後面的屋子。
他要找人。
今日學的是詞,教書的是一位年逾七十的老先生。老先生姓程,本是國子監祭酒,兼寧世齋教授一職,總管皇宮兩所書齋的一乾事宜。
容見走到房間前,敲了下門。
裡面的人答道:“進來。”
容見推門而入。
程老先生教了一上午的書,午後也沒有休息,還在旁廳裡編纂新書。聽見有人來了,抬起頭,眯著眼,才看清是容見。
他頭又低下去了,隨口問道:“殿下可是學業上有不通之處?”
容見深吸一口氣,道:“先生,學生已學了多年詩詞,但見江山廣闊,更想去仰俯齋學習經史策論,了解天下萬民之生死福禍。”
“懇請先生準允。”
這一言堪稱石破天驚,程先生放下手中的書,朝容見看了過去。
這是容見思考良久後得出的決定。
學,是不能不上的。
但原身作弊來的成績實在太好,容見作為一個文盲,實在望塵莫及,只能另想它法。
而宮中的書齋,除了寧世齋,還有男子讀的仰俯齋,那裡學的的經史子集,治國策論,還有君子六藝。
容見想轉學到那裡。長公主並未學過這些,到時候即使學的不好,也情有可原,而不是崩人設。
老先生沉默片刻,方道:“殿下乃皇室子孫,心懷天下,自是萬民之福。若是旁人,不必多說,老朽別無二話。”
說到這裡,老先生的話一頓,他白發蒼蒼,滿臉風霜,垂垂老矣。
容見知道他講課雖然無趣,但學識豐富,上知天下之地,堪稱人形百科全書,是天下之師,有萬千學子的敬仰。
老先生繼續道:“但長公主身份尊貴,與常人不同,此時還是要稟告殿下。”
容見的心沉了下來。
但他也知道不能勉強。畢竟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原身小時候玩個木劍,都被皇帝恐嚇。誰知道他學換個班上學,皇帝會不會又感到威脅,到時候羅織罪名,連累寧世齋的先生。
容見道:“先生說得極是,學生還是先稟明陛下,再行考慮。”
而這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程老先生不反對。
容見離開後,一人從多寶閣後走了出來,他問道:“長公主殿下既然有這樣的心意,殿下何不答應下來?”
程老先生歎了口氣,他年歲已大,知道皇權之爭何等凶險,不願沾染:“澤清,此言差矣。”
尋常時候,女子是不能為帝。但當時若容寧活著,或者容見到了通曉人事的年紀,也未嘗不可能被推上那個位置。
容見要棄詩詞歌賦,從治國策論,其中所含之意便非比尋常起來。
齊澤清,也就是另一門課的齊先生,他是天景元年的學生,被容士淮欽點為進士:“遙想當年先帝猶在,何等龍章鳳姿,殿下繼承了先帝的血脈,但……倒是近日,似乎又能看出些仁厚瀟灑的風姿。”
容士淮生前,大胤才經過戰亂,也有著欣欣向榮之景。而駙馬皇帝一登基,廢除了先帝的諸多決定,這麽些年來民生凋敝,朝堂越發混亂。
程老先生搖了搖頭:“先帝去的太早了。”
齊澤清道:“殿下未必不可為。至少,待她誕下皇子……”
程老先生嚴肅道:“慎言。澤清,在宮廷行走,小心為上。”
王朝更替,皇權旁落,他已不在意這些,隻想教書育人罷了。
但教書只是為了學識嗎?
也不是,到底還是要為官治國,造福百姓。
程之禮抬起頭,望向窗外,隻覺得自己老眼昏花,連太陽的形狀都看不清了。
*
從旁廳出來後,容見不免心情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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