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周姑姑當年全程見過那位老和尚,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認定容見須得二十歲後恢復身份才能周全。
二來太后不滿已久,隻覺得是坐在皇位上的不是親生血脈,自己才會落得如此境遇。如果知道容見是個男孩子,必然會不管不顧,立刻和皇帝撕破臉,強逼公主登上帝位。
容見歎了口氣。
周姑姑又洗了遍手,看見撂在桌面上的扇子,奇怪道:“這個扇子,殿下是在哪拿的?也太簡陋了。”
容見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白日裡花開得正盛,容見抵著扇子遮面時外面的太陽又耀眼,襯得明豔美麗,不同尋常。現在是晚上,燈光昏暗,離開枝頭許久的山茶蔫了,瞧起來確實大不如前。
而這把扇子救了在人設崩潰邊緣的容見。
他“哦”了一聲,怔怔道:“旁人送的。”
周姑姑皺起眉。一貫以來,她都對容見保護嚴密,總怕容見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到什麽傷害,不想把這把來歷不明的扇子留在這裡。
“放在那吧。”
容見出聲打斷周姑姑的動作。
周姑姑的手停在半空中,緩緩收了回來,輕聲道:“那殿下早些休息。”
她這麽說著,屈身福了福,退出了寢宮。
容見在原處坐了很久,似乎在想著什麽。
燈火“嗶啵”的響了一聲,在安靜的寢殿中像是一道驚雷。
容見如夢初醒,松開托著腮的手。
他長在手指,擋在燈火前,在縫隙中看到跳躍的燭光,朱紅的地板上鋪著一層搖曳的樹影,一切好似都很夢幻。
容見還惦念著不久前發生的事,明野與自己的對話。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應答,雖然是這本書裡的男主說的,但也不至於讓自己落荒而逃吧。
丟臉,太丟臉了。
果然,作為一個當代大學生,還不能熟練地以勢壓人。
容見拿起扇子,有些費力地將山茶摘了下來,細紗的扇面上多了幾個剪裁得不甚用心的洞。
他抬起手,將山茶擱在窗格上,被晚風吹著。
準確來說,容見並不討厭明野。即使他穿成的是《惡種》裡的炮灰黑月光,原著裡的死亡與男主息息相關。但在見到明野後,也很說少年時的男主有什麽不好。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很多人網戀奔現的結果都慘不忍睹,是一種理想的幻滅。而對容見而言,明野的存在也是從紙片人的世界變成了現實,對方卻沒有辜負自己對書中那個紙片人的喜愛之情。
想到這裡,容見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自己尚且朝不保夕,還想那麽多。
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失去裝飾的扇子上,打開最下面一層的抽屜,將那把僅開一次花,隻可使用一次的扇子放了進去。
容見沒有小說主角的金手指,也沒有明野那樣的毅力與天分,他連扮演一位公主都很困難,左支右絀,口脂都擦不好。
無論過往如何,來到新世界後,容見都想要活下來。
明野是很好,他還是想要遠離。
作者有話要說:
見見:網戀是很好,對方也是帥哥,但是太危險,我選擇跑路O.O
不算劇透的說金屋藏嬌沒有結局的昏睡劇情,大家有發現古代篇沒有寫到“世界意志”嗎?雖然是if線,但是故事主線的矛盾是不同的,不過主要還是明日見談戀愛啦
第5章 悔改
上學的第二天,換了個先生懸於上座,拿著書高談闊論,容見依舊昏昏欲睡。
幸好有冷風吹著,才能清醒一些。
寧世齋的學堂分冬夏兩個地方,夏天的學堂建在園子裡,是四面敞開的樣式,周圍籠著帷帳,偶爾外頭太曬,會散下來遮陽。等天再冷一些,就換到密閉的室內上學。
因為是讀書的地方,講究安寧清靜,寧世齋也沒有外人,連侍衛都只有正門外的幾個。
不過,長公主到底與眾不同,還能帶上侍衛和隨從,隨時奉茶端水的侍候。別的小姐們是不能帶丫鬟進宮的。
容見撐著頭,右手搭在筆上,偶爾裝模作樣寫幾個字。
大學時期,在學長學姐們的忽悠下,容見加入了據說“活少清閑”的書法社。書法入門只需紙筆,和別的興趣愛好比起來算得上便宜,就是有點費時間。而學校的期末考察是有社團活動分的,容見不能逃避,隻好認真地從頭開始學習書法,經過幾年練習,也寫得像模像樣。穿書以後的大多數時間,容見會按照記憶中原身的習慣寫字,但人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處於警惕中,偶爾也會有露餡的時候。
明野立在遠處。他側著身,並未看向書齋內,後背挺得很直。
容見偶爾也會看他幾眼,但不會多做停留,怕被同學們發現,再傳出更離譜的謠言來。
巳時過半,課也上了大半,先生講的累了,停下來喝了口水,平聲道:“為師講了許久,領著你們拜讀了古往今來如此多大家之作,你們也以這‘秋日’為題,寫一篇小賦。”
話音剛落,書齋裡的學生紛紛低下頭,苦思冥想今日的課堂作業。
容見也裝模作樣地寫了起來,心裡卻松了口氣。
在寧世齋教書的老師中,有的先生對長公主頗多討好,每一堂課都要對長公主大加讚賞,課堂上的小作也不例外。但這位齊先生隻知名的性情古板,為人軟硬不吃,評點作業的時候,只看水平,不看身份,經常將學生批的不留情面。幸好這位齊先生是去年來的,原身已經開始作弊,否則場面估計會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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