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荒時易引發時疫,竹泉擔心這個。而去往江南的官員都是容見的人,他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就丟下護國寺的諸多事宜,一同去了江南。
明野用還未回溫的手碰了碰容見的臉,希望他能清醒一些:“那就先不要睡了,要和我下棋嗎?”
容見已經閉上了眼,隻憑本能回應:“……好困,怎麽……”
話斷在了這裡,又悄無聲息了。
他的身體沉重無比,困倦到了極致,在明野的懷中沉沉睡去,一如往常的每一天。
明野低著頭,微微皺眉,凝視著懷裡的容見。
容見臉頰泛著淡粉,長發披散,耳垂上的珍珠耳墜還沒有摘下,散發著很潤的光澤。
一切好像都很尋常。
明野不知道緣由,只是覺得有什麽突然發生,那是連他也不能掌控的事。
燭火隻略點了幾支,一切都沉浸在了這模糊的昏暗中,漫長的黑夜似乎無邊無際,沒有天亮的時刻。
他睡了很久,明野也等了很久。
容見沒有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友友們別急,開文前幾章就說過,這篇不會像現代篇那樣有很久的分離,馬上就醒馬上就醒qwq
不過會寫個很刀但是he的番外,實在寫文途中冒出來的靈感,到時候大家可以選擇看或不看(。
感謝追文,評論抽二十個紅包!
晚安!啾咪!
第80章 醒來
容見意識到自己正在沉沉睡去。
他最近總是很困, 但從未睡得這麽昏沉,像是與外界的一切隔離開來,失去感應的能力。
光和影都沒有存在的意義, 這裡是一個純粹黑暗的漩渦, 容見深陷其中,不能逃離。
然後, 容見開始做夢, 那些光怪陸離, 支離破碎的夢。
夢裡有很多不屬於容見的記憶片段, 他以旁觀者的視角觀察著。
實際上在融合原身的記憶時, 容見並不會浮現當時的具體情形和感覺。他只是知道了這件事,不會有任何感知,產生什麽感情, 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記憶,不會產生混淆,就像是在閱讀一本航行日志。
而現在的夢也是展現記錄的一種方式,但不屬於原身, 也不屬於容見。
昏黃的夕陽下, 日影照進沉寂的長樂殿, 裡面安靜極了, 連呼吸聲似乎都沒有, 桌案的白瓷瓶中插著淡粉的山茶, 重重疊疊的花瓣垂在瓶口,影子倒映在放下的幔帳上。
容見不知道這是什麽時間,他沒有這樣的記憶。
一閃而過, 容見又進入了一個新的夢。
不是夢的結束, 也不是夢的開始, 這些像是儲存在一個有無數切面的寶石上,現在又湊巧投到了另一面。
容寧於風雨間產子,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冷的,他根本沒有呼吸,不是活著的。
然後,在大師的手中,那個嬰兒緩緩地睜開了眼。
夢與夢的間隙間,容見偶爾也會看到童年的,少年的自己。
他穿過亮著綠燈的斑馬線,抬頭看到粉紫色的雲,在夏季的傍晚騎車,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那些遙遠的記憶,以他的視角看到的萬事萬物,存放在大腦最深處,是只會在夢中浮現的記憶。
容見在不停地看到和遺忘,每一個夢都轉瞬即逝。
在尖銳刺耳的救護車的鳴叫聲裡,有什麽緩慢地消散了。
然後身體一沉,容見睜開了眼。
對於他而言,像是睡了很長、很沉,沒有做夢,卻質量很差的一覺,醒來後渾身疲憊,累的幾乎睜不開眼。
容見費力地抬起眼,睡夢中他總是在患得患失,醒來後也很茫然,想要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偏過頭,才發現明野站在自己身邊。
明野低頭看了他好一會兒,眼神專注,似乎是在確定什麽。
那是容見沒在明野臉上見過的神情,如果非要形容,可能就像自己才醒來的時候,半夢半醒,覺得還在做夢。但明野不會那麽傻,會問出自己是否在做夢那樣的問題。
終於,明野笑了笑,伸出手:“你醒了。”
靠近的時候,容見才看出明野的臉色蒼白,像是高山上的冷雪,不沾染一絲活人的氣息。
容見怔了怔,想要開口,喉嚨很痛,嗓子也是啞的,慢吞吞道:“我好像……是不是睡過頭了。”
明野“嗯”了一聲,神色溫柔,與往常每一次等容見醒來時沒有什麽不同,語氣中沒有責備,只是陳述事實:“殿下,你睡得有點久。”
容見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總覺得“有點久”是很久的意思。明野一直在等待容見醒來,現在似乎也沒有著急,看起來永遠冷靜理智,容見本來是這麽以為的。如果不是明野沒有剃須的下巴扎到他的臉頰,抱著他的力氣那麽大,或許容見不會察覺。
他的意識還未完全清醒,心臟卻緩慢地刺痛著,他想握緊明野的手,卻沒什麽力氣。
明野將他攔腰摟了起來,連同被子一起,都被安置在了明野的膝蓋上。
容見睡了那麽久,卻變得更加虛弱,沒有飽滿的精神,靠在明野的胸前。
不知為何,容見有些惡心,乾嘔了好幾次,總覺得有血腥味,明野給他喂了溫水,又漱了好幾次口。
過了一會兒,明野說:“三天。你睡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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