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以後再偷。
……好可怕。
容見呆了呆,覺得這個人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靠,竟然也要偷走自己,把自己賣掉。
他這麽瘦,能賣幾個錢啊!
於是慢慢地、自以為不會被明野察覺到的往外挪。
明野看一眼,容見就停下來,裝作很無辜的樣子,明野一移開視線,容見就慢吞吞地往外爬,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容見是在無意間被當成玩具的那個。
明野看著這樣的容見,又飲了兩杯冷酒。
湖心亭就這麽大,容見再想溜,也跑不到哪裡去。
他酒品很好,醉後也不發瘋,就是人傻傻的,別人說什麽都信,又有種小孩子般的固執。非要說在原來的位置看不清雪,要從窗戶探頭出去看。
明野拿他沒什麽辦法,只要放任容見去了,就是裹了兩層披風。
容見伸出手想要抓住雪,險些跌下去,明野在後面攔腰拽住了他。
容見渾身散發著很甜的酒氣,還有桂花的香味,身體又很柔軟,可以任由旁人擺弄,就像一塊軟糖般伏在明野的肩膀上。
明野沉默地抱著容見,能感覺到他喘在自己耳邊的呼吸,令自己也熱了起來。
但明野是自控能力很好的那類人,他扶著容見的後腦杓,平靜地問:“還看雪嗎?”
醉了的容見還記得看雪的執念,說:“要看。”
又要支使明野:“我還要喝甜的、甜的酒。”
明野不太願意再給他喝了,不是怕他繼續胡鬧,而是這酒品質很好,一般人醉了也不會有什麽,只是擔心容見明天會頭痛。
如果身邊是別人,容見可能會比平常還要乖,怕給人添麻煩。可這個人是明野,容見骨子那麽點任性被無限放大。
他凝視著明野,咬了下嘴唇,將最後的那點口脂也吃掉了,嘴唇很紅,沾著水澤,留了些很淺的齒痕,他說:“壞蛋,連個喝的都不給。我要咬你了。”
明野的視線在齒痕上停留了很久,久到那點痕跡都消失了,他終於松開容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殿下,你最好祈禱自己是醉後一忘皆空的那種。”
又添了一句:“不過我希望不是。”
容見呆呆地“啊”了一聲,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多麽惡毒,多麽可怕。
這麽胡鬧了好久,風停雪歇,容見似乎也覺得沒意思了,他偏過頭,朝明野緩慢地眨了眨眼,很小聲地說:“好累,我想回去睡覺了。”
至於那日是怎麽回來的,容見不太記得請了,路上大概是困了,睡了過去。
最後的記憶是被人放到了床上。他睜開眼,眼眸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昏黃的燈火,透著光的帷帳,明野的高大身形。
有人替他卸掉了珠釵首飾,又給他擦了個臉,容見覺得很輕松舒適。
可就在那人拿著首飾,掀開簾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容見心中生出強烈的不舍,拽住了那人的手,有什麽從他的掌心中跌了下去,落在床鋪上,悄無聲息的。
“我的、”容見含含糊糊道,“我的……”
明野似乎笑了一下,他低頭拾起床上的那支花鈿,另一隻手垂在容見眼前,指尖碰了碰他的臉頰,又重新為他戴上。
“這麽喜歡嗎?”
也不知道容見說的是“我的花鈿”,還是“我的”個什麽別的東西。
容見就這麽沉沉睡去,也許是酒酣醉後的緣故,他睡得很好,是近日最好的一覺,又做了很多短暫的、光怪陸離的夢。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第二日醒來時,容見昏昏沉沉,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了。
但也只是片刻,過了沒多久,他就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容見:“……………………”
他甚至能很清楚地回憶起明野說話時的神態。
——“殿下,你最好祈禱自己是醉後一忘皆空的那種。”
“不過我希望不是。”
……救命,救命!
沒有失憶,但是容見非常希望自己能夠失憶。
在此前的二十歲裡,容見對酒沒什麽感覺,他也不喜歡失控的感覺,所以平常都不太喝,只有昨天是真的醉到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他真沒想到自己醉了後是那個樣子,那麽任性,那麽胡鬧,那麽蠻不講理,那麽不知所謂。
但是這麽反思下去,也反思不出個結果,所以把鍋推到了明野身上。覺得這個人實在很過分,故意引誘自己說那些傻話取樂。幸好不是在現代,否則這個人絕對會把自己酒後發瘋的實況從頭錄到尾,還要時常拿出來在自己面前重溫。
一想到這裡,容見就肝腸寸斷,覺得無顏面對長樂殿親朋好友。
但明野也沒有證據,容見鎮定地想,還有救,自己可以裝傻,裝作失憶,還不至於要自我了斷。
*
明野與周照清在道玄天山觀見面。
周照清推門而入時,一走進去,看到明野正在推開的窗邊看書。
周照清的心思敏銳,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他和明野相識有幾年了,明野從不在待在窗邊,有一次他好奇問了,明野說待在窗邊時會露出身形,很容易被別人的箭頭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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