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老師一臉正色，一副你不要亂說的樣子，然後又環顧四周，確

　　定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偷偷告訴他。

　　“頂級A貨，純原的。”

　　孟獲默了一下，看著全身鏡裡的“向邢”，感覺常青藤名校畢業的職場精英頓時變X翔畢業的了。

　　這些衣服的質感真沒比某寶一百包郵的“二十歲以後，就別再穿得這麽幼稚”的教導主任套裝好到哪裡去。

　　造型老師尷尬地乾笑了兩聲。

　　“小孟老師，您別介意，導演說了，我們預算本就不多，僅有的錢都要花在刀刃上。放心，除了服裝，其他的，質感都是杠杠的！”

　　《二十二》是小成本製作，導演李軼雖是個隻拍過兩部戲的年輕人，但已經人送外號“鐵公雞”。

　　該花的錢一分不少，能省的錢一分不花。

　　分給造型的預算本就不多，女性群像戲，大頭自然要花到女主們身上，留給“向邢”的預算就更少了。

　　造型老師這麽一說，孟獲就理解了。

　　理解是理解，可為了劇的質感著想，孟獲覺得這造型還是得換。

　　換位思考一下，他要是觀眾，看到標榜“精英”的男一號袖口有線頭，口袋有破洞，衣服是A貨，那心情就跟看醜男演古偶的心情是一樣的。

　　110嗎?這裡有人詐騙！

　　拍定妝照前的試妝步驟，就是為了看有沒有哪裡不合適，方便開拍前及時調整，換妝造也很正常，開拍前換了總比戲都拍完了造型照被傳到網上全網嘲劇未播先撲還回天無力來得好。

　　李導聽完孟獲的提議，詫異地挑了下眉。“私服?”

　　孟獲點點頭。

　　造型老師不是不想用心搞妝造，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這麽一點預算怎麽做質感都好不了。

　　劇組沒錢，孟獲願意自掏腰包倒貼錢買幾套合適的服裝。

　　有不少劇本不錯的劇都毀在了千篇一律不走心的造型上，第一眼看上去質感就垮了，讓人沒有點進去認真看的興趣。

　　李軼和造型師對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

　　“再說，我不就是負責蘇和好看的嗎，這造型也發揮不了我這個角色效果啊。”孟獲自我調侃道。

　　李軼聽孟獲這樣說，頗有些訝異。

　　他之前聽過孟獲，合作過的人都說他不光演技差，人也是出了名得作。

　　不過他只是個沒什麽話語權的小導演，投資方和製作人看中了孟獲要他來演，他也沒資格說什麽。

　　他還事先給自己打了好幾回預防針，拍到孟獲的戲份，就自動降低標準，也別發脾氣，小心把人氣哭了。

　　現在聽孟獲坦坦蕩蕩承認自己的角色就是編劇為了市場搞出來的漂亮花瓶，李軼真挺意外，意外完甚至都有點喜歡這個自我定位清晰的小藝人了。

　　李軼點點頭，笑著說：“那行，小孟老師舍得自掏腰包給劇組省預算，我偷著樂還來不及，哪會不同意?”

　　李軼讓造型師負責配合孟獲，“不過這時間有點趕不及了，最好能盡快搭出來，定妝拍照。”

　　孟獲自然也知道，機器開著，這麽多人陪他們耗著，每多一分鍾都是錢，因此得到了導演準許後，就立刻著手和妝造老師們商量新造型的事。

　　新造型，不僅質感得好，還要符合向邢職場精英男的人設，因此浮誇花哨設計感太強的衣服都不能要，不僅如此，還得和林朵的衣服，色系、款式搭配著，給觀眾們一種和諧般配的效果。

　　看上去簡單，其實也是門費力氣的技術活兒。

　　看了一天的奢侈品畫冊，孟獲眼睛都快挑花了，夜晚躺在酒店床上，生無可戀。

　　孟獲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陸星淮。

　　-

　　深夜十一點，陸星淮接到了孟獲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人

　　的一瞬，陸星淮有刹那晃神，還以為他看錯了。

　　自新年伊始，孟獲便開始不遺余力地貫徹落實他的新年新人設，全身心投入進工作。

　　他剛加上孟獲微信時，他的個簽還是【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不到半年時間，幾經轉變，現在已經變成【我愛工作，都別擋著我掙錢！】。

　　儼然已背叛了鹹魚階級，義無反顧地加入到敵對的卷王陣營中。

　　陸星淮充分理解並尊重小朋友的事業心，近段時間都不敢去打擾。

　　沒想到今晚，孟獲竟然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孟獲。”陸星淮接起電話，聽起來心情很不錯。

　　可他的好心情並沒持續多久，在聽見電話那頭孟獲略顯頹喪的聲音時宣布告破。

　　“...陸老師。”孟獲的聲音悶悶的。

　　“我在。怎麽了，慢慢說。”陸星淮從椅背上坐直，聲音似乎較平日，更加和煦溫文了，聽得孟獲一陣心虛。

　　孟獲狠狠掐了一下虎口，告誡自己事業批絕不吃美人計這套。

　　孟獲默了一下，很快調整好狀態，頹廢人設持續在線中。

　　他起調就是一個宏大的議題，大得幾乎能囊括宇宙萬物。

　　“陸老師，我有點睡不著。我在思考......如果命運既定，人的努力是不是什麽都改變不了，一切都只是徒勞。”

　　再往深裡挖掘一下，這已經上升到“命定論”這個哲學話題的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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