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光滑堅硬的甲殼上,開始不斷墜落著小體型的蟲子,長著多足肢的紅色雙頭蟲子開始振動翅膀,衝向了地面上的人。
輻射槍對那些腹甲上毫無作用。
崔碧靈很少這麽近距離地見到蟲族,而且是這種龐大體型,幾乎在戰場上也罕見。
……他們必死無疑。
從來未有人類能從這樣大規模的侵襲裡幸運活下來。
崔碧靈一瞬想到了原著劇情。
只要他身死,他身邊的幾位男主角,全都將被卷入劇情怪圈,走向崩潰的死亡結局。
……他們不能是這種結局。
崔碧靈如此想著,與異種們、剛才的地方軍團的成員們都開了槍,試圖殺死那些掉落的小體型蟲子,但作用不大。
數量太多了。
蟲族仿佛密集的烏雲向他們飄來。
步野雪也意識到這點,幾乎下意識地將崔碧靈擋在身後,甚至比他身旁的異種護衛們更近,又囑咐說:“你到後面去。”
崔碧靈看著他,又想起原著的結局。
傳說中,新月神的力量能讓子民從帝國的戰爭裡解脫……
如果神真的存在,他也希望祂能庇護這些角色,別再受他的死亡劇情的影響。
步野雪恐怕會和他一起死在這裡。
宋映洵、溥令楓和聞煦元,他們也會被這片劇情波及。
【嗚嗚嗚……不要啊。】系統開始緊急地翻看原著,它甚至求助了人工智能克夜,但沒有得到回答。
崔碧靈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對步野雪說:“都一樣。”
藍發的青年皺了眉,盯著他說:“我是無所謂,但不想看到你死。”
他看著崔碧靈,斂容說:“援軍會來找你的,所以別靠近,往後退。蟲族如果知道你是皇儲,也許不會殺你。”
但步野雪只是普通人,所以不會有任何待遇。
崔碧靈沉默,看向那片漸漸下沉的、燒灼著樹冠的龐然蟲群。
怪異的是,他這時候開始聽見熟稔的、很久不曾在他耳畔出現的聲音。
在四周,有一些聲音在不斷呼喚他。
也是在這一時刻,崔碧靈感知到了和以往不同的狀態。
事實上他從未聽懂對方在說什麽,而他感覺那是在呼喚自己,無法在醫生面前複述,一度被診斷是精神幻覺。
現在,他才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那把語言不通的聲音,並不是在稱呼他的名字。
只是對著他,不斷地、不斷地以陌生的語言重複著一個詞……“母親”。
第48章
從病床上醒來的刹那, 崔碧靈的腦海裡仍浮現著那個問題。
那些哲學者提出的萬千疑問如同星海繁冗難懂,但關於自我認知的反問卻在這時顯得很合時宜。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
假設他並非自己和他人所認為的身份,過往一切都將被徹底推翻。
他長在人類帝國的皇室, 先入為主地認為自己與他們是同類。
如果他不是人, 那麽他是什麽, 從何而來?
崔碧靈現在回頭看過往的一切不合理,在這個前提下都迎刃而解了。
他和自己的同族第一次建立了精神鏈接, 才發覺自己是非人類。
【所以, 其實你不是人?】
系統大為震驚。
這可是原著也不曾出現的轉折啊。
系統也調出了數據,在這個世界觀裡, 能被雄蟲們稱呼“母親”的,只能是它們膜拜的首領……蟲母, 至高無上的、它們的母親。
原著沒有提到任何關於蟲族首領的詳細信息, 因為它從未露面過,關於它的定義也模糊不清。
蟲族這一群體, 最開始就是作為反派設定而存在的,神秘強大野蠻不可理喻……它們總是給旁人諸如此類的印象, 蟲母也應當是幕後的邪惡角色。
系統也忽然也意識到,之前那些怪異也許本是情理之中。
……崔碧靈不是不正常的, 事實上在他的世界裡,不正常的是其他人, 因為他本質是非人類的蟲族啊。
搞不好他根本沒有所謂的精神障礙病,蟲族本就不理解人類的情感,也不需要理解,它生來就是被全體蟲族供奉和傾聽的, 它的意義是安撫和控制指揮自己麾下的蟲族怪物。
它擁有死心塌地的怪物軍團, 隨時為它赴湯蹈火, 它的誕生是為了種族的繁衍和殺戮。
本質上,崔碧靈就沒有所謂情感。
而那些殘忍野蠻的雄蟲怪物們,在蟲母面前只剩本能的畏懼和狂熱崇拜。
就像在那處山林裡,密密麻麻的、無數的雄蟲,匍匐在他腳邊,發抖、戰栗,仿佛一群待宰的羊,那些輪胎大小的、巨型的複眼,都圍繞著這個失而復得的蟲母。
人類和異種都無法理解為何這十幾年來突然發瘋入侵,其實它們只是在找新生的蟲母首領……大概是這裡察覺到了蟲母的呼喚,所以不斷地在范圍內尋找。
“你怎麽樣了?”
視訊裡,浮起一張男人的面龐。
隔著光屏,白發男人的豎瞳盯著他,在背後是類似機艙的背景。
宋映洵仍在首都,等他聯絡上邊緣星系軍區的時候,那邊的戰鬥已經停止了。
他們的描述是“那些天邊、地面連成一片的巨大的蟲子,突然像潮水一樣退去了,然後分散開來,像霧氣似的……它們蟄伏在各處,像是在監視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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