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道別的貼面禮。
“我明天再回去。”他聽見崔碧靈在耳邊說,“哥哥,你也早點回家。”
少年的呼吸很輕地拂過面頰。
這一刹那,宋映洵的意識浮現了剛才那句疑問。
哥哥要和我訂婚嗎。
他不得不翻來覆去,思忖著這句話。
……
崔碧靈有很長時間都住在聞家,與聞家的長輩說得上熟稔。
聞家四口人住在莊園的主宅,聞夫人和丈夫不會把各自的私生子帶到這裡。
很少有人齊的時候,聞家夫婦都是軍人常年在外,聞煦元入伍後也不常回來。
今晚聞家另一位長輩不在。
他到的時候,聞夫人正在家裡與一位阿姨商量餐廳的布置,似乎在換裝潢,她一臉苦惱。見到崔碧靈出現,她眼睛一亮,讓他也過來挑選。
他對色彩藝術缺乏鑒賞能力,略一思索,為難地指了一個藕荷顏色。
“聞煦元也選了這個。”聞夫人笑著說,“去找他玩吧,他在樓上。對了,今天弟弟也回來了。”
進入頂樓臥室的途中得經過兒童房間,他不出意外地遇到了聞煦元的同母弟弟,一個五六歲金發小男孩,大眼睛眨巴著和他打招呼。
“真的超久沒有見到哥哥了!”
“嗯。”
“是在忙學業,還是因為被大哥纏上了呢?”
“都不是。”
“不管啦——趁大哥不在先把哥哥帶走好了!”
崔碧靈統共與他說了不到三句話,就被他纏著進了遊戲室。
他接觸過的小孩子很少,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他不確定這個年紀的男孩玩什麽比較合適,被要求推薦遊戲時只能隨便報了昨天步野雪陪他玩的遊戲名字。
“完全沒有玩過,不如和我一起打蟲族吧。”
金發男孩興致勃勃。
弟弟的性格有點像小時候的聞煦元。
想了一下,崔碧靈沒有拒絕:“你玩吧,我看你玩。”
剩下的十分鍾變成了觀察謀殺蟲族的卡通遊戲。
蟲子被畫成粉色藍色的圓眼睛六足趾甲蟲,身體圓滾滾,塗上高光,在黃沙裡發出嘰咕聲音,倒不如何恐怖畸形。
弟弟的遊戲水平比聞煦元差得很多,從第二關開始就嗚嗚地亂叫:“哥哥救命——”
他一雙蜜糖色的眼睛眨巴著,可憐又著急。
崔碧靈對這種益智遊戲沒多少興趣,很淡地看了他一眼,接過遊戲操作柄幫他通了關。於是房間開始充斥著弟弟的呐喊讚美。
“哥哥好厲害……”
“太強了,哇喔!”
“殿下能不能拋棄大哥以後多來找我玩……”
“我不經常找你大哥。”
崔碧靈糾正了他的錯誤,又心不在焉地踩過粉紅蟲族的屍體,想著接下來怎麽研究聞煦元的情感問題。似乎是五六歲男孩的精力很有限,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他發覺已經聽不到弟弟的聲響了。
腿上很沉,一個毛茸茸金發腦袋倚在他大腿上,雙眼輕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
他挪了下位置,沒有叫醒小孩,繼續第十二關。
過了很久,遊戲室的大門被推開,走進來了一個人影。
聞煦元。
“你在這裡啊。”
金發男人站在門邊,一見到裡面的場景就皺眉頭。
崔碧靈坐在地毯上打遊戲,專心致志,眼也不眨。
在他懷裡呼呼大睡著個小孩子。
“你慣著他幹什麽。”聞煦元走過去,想著把弟弟拎起來扔出去,“遊戲讓他自己打就是了。”
崔碧靈看他一眼:“無聊玩玩。”
“到樓上吧,讓他在這兒睡。”
“嗯。”
“困了?”
“有一點。”
益智遊戲有種催眠的魔力。
跟在聞煦元身後上樓時,他慢吞吞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像隻懶洋洋的貓。
崔碧靈在聞家住過很久,因而有自己的臥室,就在聞煦元的對面。
聞煦元默不作聲進了他的臥室,關好門,站在一旁。
桌上是一些舊時擺件。
櫃子上放了一尊瘦弱白貓的雕像,蜷著尾巴,半眯的紅眼睛已經褪色了。
黑發的少年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與屏幕上的新聞頻道主持人互相端詳,他面色如常地接過了杯子,看了聞煦元一眼,問:“沒事做?”
將目光從白貓身上挪開,聞煦元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明天休假。”
國民衛隊的事務很繁雜。
也許也仍在查那樁無頭的刺殺案。
崔碧靈低頭看了眼光屏信箱。
裡面停著早上步野雪發來的訊息,說到他回了學院附近,配圖是他們都很熟悉的泳池。
注意力又回到了頻道裡。
第二條新聞是基因計劃被叫停之後,研究所的負責人對此做出解釋。采訪很短暫,顯然只是走個過場。帝國政府對士兵基因改造的企劃態度模糊,連帶著研究所的發言也像海上的霧朦朧不清。
第三條新聞則是蟲族戰爭的最近一次戰役。對方的軍隊已經開到了距離首都星系頗為接近的C星系的駐守點,人類和蟲族再次爆發一系列衝突。
研究蟲族的學者指出,這半個世紀很可能是蟲族群體的繁衍期,它們將無休止地修築巢穴、儲存食物,為蟲母提供繁衍後代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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