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副官們到了我再回去。”
聞煦元不讓他走。
另一邊,步野雪站在欄杆後,不作聲點了支煙,藍發在風裡搖曳像野草。
他一直沒說話,隻站在一旁,也是一個意思。
被這兩個人攔著,崔碧靈也走不掉,隻得坐下來。
他在想皇室那件事。
準確地說不止一件事。
那兩位年幼弟弟的意外死亡與前段時間的刺殺案,是否有關聯呢。
就像偵探故事裡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真凶。
他浮想的那個角色,是一位找不到動機的凶手,但也只有那人能完美地做到這些事。
一直等到副官出現,他才得以脫身,與兩位Alpha說再見。
步野雪一聲不吭,見副官來了就很快離開。
聞煦元是對崔碧靈的習慣見怪不怪,這人一貫不喜歡保鏢和副官跟著,但在刺殺案之後,弘皇帝格外緊張他的安全。
他對崔碧靈說:“下次見。”
崔碧靈眼角睨他一眼:“我最近很忙。”
從異種城回首都星中央路途極遠,崔碧靈一路上想著今日發生的事,除了異種世界和皇室隱秘之外,步野雪的態度也令他想不明白。
因為系統的劇透和蝴蝶效應,他也不確定所謂的原設定效應是否仍存在,如果已經消失,那麽步野雪和他在未來不會成為戀人。
到了夜裡,他才披星戴月地回了宋宅。
走到客廳附近,他瞥見屋子裡有幾個人影。
為首的是身材高大的白發男人,雙目有神,五官鋒利,斑紋如藤蔓爬到了脖頸喉結,隨著說話的動作而微微翕動。
在他身旁,站著幾個持槍的異種下屬,正有條不紊地與他匯報,似乎是到了尾聲,幾個人都停了話頭看向他,十幾隻形狀顏色各異的眼球齊齊注視。
深夜,光線不明朗,又是非人異種。
一瞬間,崔碧靈錯覺回到了那座雨中的海濱異種城市,身旁隨時出現被套著項圈繩索的蒼白人類青年,繩子一段系在異種強壯的手臂上。
白發的異種男人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垂著眼簾,很從容的姿勢,說話語調和語言方式都與人類一般無二。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人類,從未有人類像異種這樣擁有可伸展的骨骼、超越物質理解范圍的爆發力量。
崔碧靈早先聽聞過他的來歷。
不知名星系出身的孤兒,幸運地成為第一批在人類帝國接受教育的異種。軍校畢業後在蟲族戰役初期冒頭,作風激進,這些年在國王身邊炙手可熱。
異種國度對人類社會的態度向來矛盾,既想要人類的文化和科技,又厭惡人類的蔑視和排斥。
這種人類帝國出身的背景,在異種社會既受重用又格外突兀。
關於宋映洵的傳聞,並不像他表面那麽溫和。
未免不必要的新猜疑,崔碧靈很難在皇帝視線裡與異種往來,但宋映洵是例外,因為多了一層兄長身份。
皇室的混亂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
即便不在宮廷也能察覺得到那種詭譎的氣氛。
假設能得到宋映洵的支持也不錯,然而這位現在是異種國王的新近臣,沒必要冒著上斷頭台是風險參與人類帝國的謀逆。
他從客廳走過,這時系統忽然說:【可以試試。】
這是提示嗎。
宋映洵的權勢來源於他自己和異種國度,站隊皇子只有一種可能……他想得到的,現在的皇帝給不了,只能仰賴血腥冒險。
一個自律謹慎、手握軍權的年輕異種,除了權勢,還喜歡什麽?
與此同時,白發異種的目光指向他,他身旁幾個準備離開的軍官都停下了腳步,所有異種的視線都轉而凝在他身上。他們不知道皇子為什麽出現在指揮官府邸裡,驚訝之後又向他行禮。
人類皇子甚少與異種交流,眾人以往只在重要會議上見過他。
十七八歲的模樣,眉目精致,膚色是病態的蒼白,仿佛一度久不見光,沐浴在新月神的月色映照之下,與旁人總有種距離感。
為什麽這兩人住在一起?宋映洵的下屬們都覺得頗為微妙,他們從未見過其他人住在這裡。
他也注意到投來的視線,遂朝這幾位異種軍官頷首,又對宋映洵說:“我先上樓了。”
坐在沙發上的白發男人看他一眼,答道:“去吧。”
一夜平靜。
次日,崔碧靈準備去醫院。
——如果宋映洵不打算和他交流昨天的事。
重逢以來,昨天是崔碧靈第一次不向他報備就去執行任務,本以為宋映洵會教育他一番,以往也有過類似的事。但反而一片平靜。
只要同住在一起,宋映洵對他的行蹤、安全與人際往來管控得很嚴苛。
但等了一晚上,什麽也沒有發生。
奇怪。
崔碧靈不懷疑自己一甩掉保鏢、出現在那間酒吧,宋映洵就得知了消息。
他下到客廳。
視野裡有一叢綠蘿草,不知道為何旁邊多了一個很大的透明缸。
視線和腳步一齊頓住。
——裡面泡了幾隻漂亮的紫紋海刺變異大水母。
陳姨給綠蘿澆水,與崔碧靈說起今天的菜色安排。
他正興致勃勃地和水母面面相覷,隨口說了幾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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