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碧靈到的時候,頂樓被異種的人員層層看守,一眼看過去,走廊上都是動物頭顱的健壯異種,一個雙頭馬為他打開了通道門,半透明的眼珠一共十三隻,黏在臉上,與他一對視就馬上四面八方地眼神躲閃,兩臉通紅。
同行的還有人類帝國的國民衛隊成員,他們在得知皇子前來探望異種目擊人之後也略微訝異。
這個案子現在歸了國民衛隊管轄處理,因為刺殺者們已死、身份不明,現在近乎懸案。
國民衛隊的指揮官和下屬已經在異種醫院。
“他怎麽來了?”
“也許是因為最近……”
電梯數字緩緩上升,停滯,兩片錚亮的金屬板打開,先走出來的是兩位高大的保鏢,在他們身後是難以忽略的、皇子的身影。
穿正裝,戴了一雙白手套。
只看他的面貌,眉宇秀整,瑰姿豔逸,薔薇似的矜貴。
國民衛隊的指揮官和下屬見到他,卻都不由得心生微妙情緒。
皇室被認為是神與聖子的後裔並非空穴來風,歷代的帝國皇帝都是馭龍者,那些沉睡在山野的恐怖巨龍唯獨皇室能控制與安撫。
他們在任務時見過令人畏懼的巨龍,鼻息如火焰灼烤地板,如樹龐然的鱗片頭顱卻伏在皇子身旁,安靜地闔上金色豎瞳。
實在詭異可怖。
也因這個緣故,皇室的存在從來被默許。
崔碧靈一一與醫生、指揮官打了招呼,將準備的花束也帶了進去。
指揮官欲言又止,叫住他:“殿下應該知曉,這位異種沒有看到什麽。”
“我知道。”他回眸看了指揮官一眼,“很久沒有見到你了。”
指揮官一怔,旋即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地板。
皇子的美貌宛如某種蠱惑……
崔碧靈已經推開病房門,這是他今天最後一項事務。
異種目擊人也是刺殺案的另一位傷者。
刺殺案以來,他一直在反芻細節,但兩人那天之後再也沒見過,也沒有任何交流。
早先在異種城市,溥令楓拒絕了與他見面。
原來是因為傷勢很重嗎。
門板推開,入眼是一間隔著玻璃窗戶的病房。
窗內,一位年輕異種坐在床上,焰紅的頭髮凌亂醒目,腦袋上支著一雙微動的獸耳。
一隻手支著下頜,擺弄著小桌上的紙盒,像是玩撲克似的上下翻動,兩邊袖子被折起來,顯出從手腕延伸到上臂、脖頸的密密麻麻刺青。
崔碧靈掃了眼門牌,上面寫著患者姓名。
“溥令楓”。
溥令楓也慢悠悠放下手裡的東西,抬起臉與他對視。
一頭紅發的年輕男人,身材高大且結實,在耳廓打了五六個銀耳釘,眉骨、嘴唇也掛著釘環。
英氣銳利的臉,藍眼睛,目光尖銳,乍一看更給人以凶相、有攻擊性的印象。
脖頸的紋身是一隻手臂粗細的雙頭異獸,四目炯炯,仿佛從病號服領口伸出來,隨著喉結的微動而晃動尖牙。
在玻璃窗之內,宛如被隔離起來的危險病人。
【他的性格不怎麽樣,今天你也表現得溫柔點吧。】
系統這句話也不是誤導,崔碧靈和溥令楓,一直都矛盾重重。
在劇情梗概裡,原著後期,溥令楓是異種的興起的新勢力,因為干涉帝國的政務與他矛盾漸深,直到他身死。
崔碧靈的記憶裡浮起這句話,思忖了須臾,低頭將百合花束放到門外的桌子上。
再抬頭時,溥令楓已經轉過身,站在窗戶邊。
紅發獸耳藍眼睛的高挑男人,眉骨和眼窩隱匿在陰影裡,第一眼給人以神經質的印象,像隻輕盈走來的一只花豹,面無神情也不違和,因為他正盯著遠處獵物。脖頸上紫色獸頭的猙獰目珠栩栩如生,被他臉上的露骨打量染得鮮活。
“你的傷還沒好?”溥令楓隔著玻璃與他對話,目光停在那處受傷的肩膀,扯了一下嘴角,“殿下,我真擔心你。”
口吻熟稔得,仿佛兩人不是第二次見面。
第19章
崔碧靈不怎麽想談論傷勢,索性換了個話題:“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知道你在好奇什麽。”
溥令楓說。
“那些朝你開槍的家夥們到底是誰,恐怕沒有頭緒……恐懼你的人比比皆是。”
紅發男人幽藍的眼瞳轉了下,視線轉而釘在他的臉上。
一寸一寸劃過,仿佛齒輪刮過難以忽略。
在病房裡,兩張桌子、朝外的窗戶邊上都堆著一個個花盆……這個異種頗有閑情逸致,在房間栽了很多薔薇花,濃綠葉片襯著嬌嫩的雪白花瓣,隱約能見到上面沾濕的水汽。
神秘的異種……
崔碧靈對他缺乏了解。
他們見面甚至隔著防護的玻璃,據說是溥令楓自己的要求。
溥令楓的戶籍、身份在入院時已經調查清楚,一位不知名星系的異種旅客,那天出現在會所是巧合。
只是巧合嗎?
盡管溥令楓態度轉好同意協助調查,但國民衛隊的指揮官和軍警們在此之後並沒有得到新的訊息。
崔碧靈讀了匯報的內容,沒有任何有效信息。
然而,溥令楓的話像是某種提示。
從新月神建國起,帝國就是政教合一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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