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尖利的一聲在此刻堪稱和諧寧靜的簡氏大門口可謂石破天驚,不僅簡矜寧愣住了,來來往往一心打卡的員工們也被震住了,下意識的扭頭朝聲源處看來。
看見聲源處被一個中年婦女拉拉扯扯住的簡矜寧後,都不約而同的面色怪異起來。
大家都知道簡少是假少爺,那麽此刻突然出現、還叫簡矜寧為兒子的中年婦女,身份一目了然。
必定是生母。
這可不一般,人家不僅是簡少的生母,還是他們頂頭上司賀總的養母。
這三人聚在一起,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麽。
於是,有不少熱愛吃瓜比較八卦的人,當場就露出看熱鬧的目光來。
與此同時,簡矜寧面色也不好看起來。
他是真沒想到在簡氏大門口,也能被陰魂不散的馮玉梅碰個正著,或許還不能說是碰,而是馮玉梅特意蹲守在這的,就等著他主動撞上來。
自從上回對方繞開保安偷溜進簡家別墅,簡矜寧就多留了個心眼,出行無論去哪都多加注意,就怕被馮玉梅逮到。倒不是說他有多怕,主要是一旦遇上對方,馮玉梅就能大吵大鬧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糾纏,很煩。要不是簡父簡母還顧忌著賀家是簡矜寧的生父母家、是賀上風的養父母家,不願意徹底撕破臉皮,就憑簡矜寧手裡握著的種種證據,就足夠賀家人進去喝一壺的了。
誰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賀家人竟然還貪圖錢財,糾纏不放。
簡矜寧心裡正煩著,那邊馮玉梅已經叫喚上了:“寧寧,上次見面是媽媽太激動了,胡言亂語了些,是媽媽的錯!媽媽回去後很痛苦,媽媽已經反思過了,所以你能不能別把我趕走,讓我好好和你說說話?”
眼前女人一副憔悴樣,眼裡噙著淚,頭髮微亂,穿著也很潦草。乍一看,那副尖酸刻薄的面相似乎都被掩蓋住了,隻叫人覺得這是個不得孩子認可的可憐母親,令人油然生出同情心。
可簡矜寧還是能從對方抓著他的急切動作和一些微小的面部表情判斷出,馮玉梅還是那個馮玉梅,半分都沒變。
找到他,還做出這副樣子,明顯是覺出之前的計策不管用,又換了一招。
簡矜寧沒什麽表情,垂眸。
“說話?”
“你想和我說什麽?”
他一抬眉:“說我是你的親兒子,不能不管不顧你,認不認回倒是無所謂,最好是留在簡家,能不斷從簡家摳出點錢,來供養你,對嗎?”
簡矜寧說的很冷靜也很諷刺,馮玉梅聽清後面色一僵差點破功,可想起他們的大計,又把這團氣憋了回去,繼續扮演被勢利親生子拋棄的慈母形象。
“寧寧你怎麽能這麽說媽媽?媽媽只是想把你接回家,咱們一家人團圓啊寧寧!老賀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天天念著孩子?!”馮玉梅繼續哽咽著,伸手拉了拉站得有點遠的中年男人。
賀永昌一身灰襯衣黑長褲,襯衣領口發黃,褲子也皺皺巴巴,再加上頭髮沒打理蔫巴巴,胡子一圈沒刮,失意的家庭不順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很入味。
他一聽馮玉梅的話,頓時順勢站過來了,手還下意識扶了下襯衣左胸口口袋裡放著的手機,老臉一塌,也哽咽起來了:“......對啊,寧寧,我和你媽天天白天念你,夜裡夢你,就是希望兒子能回到我們身邊,只要你回來,讓我們幹什麽都行啊寧寧!”
簡矜寧只見過馮玉梅,沒見過賀永昌。原以為只有馮玉梅一個人找過來,誰知還帶了另一個,一聽馮玉梅嚷嚷,目光下意識的落在賀永昌身上了。
他覺得賀家人來目的還是那個,只不過此刻的形式有點奇怪,對方似乎沒那麽咄咄逼人目的顯然易見了。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賀家人要麽是洗心革面,要麽就是圖謀更大的利益。
依照簡矜寧對對方的了解來看,只能是後者。
他在心裡琢磨著,然而賀永昌常年酗酒,身上一股酒氣仿佛已經和他融為一體了,甫一靠近,那股衝天刺鼻的劣質酒氣還帶著奇怪的酸意,衝的簡矜寧眉宇深深蹙起,腦中的思考頓時滯澀住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開口呵斥:
“夠了!”
他屏了屏氣,還是沒能抵抗得住那陣過於刺鼻的酒氣。簡矜寧面上微僵,胃裡一陣動蕩,覺得有點反胃。身體不舒服,面上的表情就有些難控制住,他眼神裡都露出點抗拒之色,在賀永昌再要靠近時甚至下意識地又後退了一步。
後面就是賀上風,賀上風還很冷靜,一雙灰眸冷淡的在賀家人身上掃過,伸手扶住了小少爺的肩膀,在其後背上撫了撫,安撫一般。
簡矜寧後背有了依靠,定了定神,這時候也沒心思探究賀上風扶他這一把是不是帶著吃豆腐的性質了。他強忍反胃,開口駁斥賀家人:“說話就說話,別動手。”
“你們口口聲聲說想我念我,我也沒見到這二十年間你們有來找過我一次。甚至在事情真相暴露之後,也從未主動心平氣和地與簡家談談我的安置問題,是戶口就此遷回賀家還是留在簡家?是住在賀家還是簡家?一個都沒有。簡家想和你們談談,你們也只會胡攪蠻纏混淆視聽,還是說你們現在這些話都只是口頭上說說?”
“大庭廣眾之下在這鬧,我很難不去懷疑你們的動機。”
簡矜寧一字一句,思維還是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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