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醫生,慢慢吃。”
錢複顯然是領情的,吃完後有把陳歲倒的那杯水喝了個乾淨。
現在開始進入正題。
“眼睛哪兒不舒服,是什麽情況?”
陳歲笑了笑,說得雲淡風輕,“就是最近用眼過度有點兒乾澀,您給我配點眼藥水就行了,林醫生讓我直接來找您。”
錢複在病例上刷刷寫著字,眼眶裡的鮮血染紅了紙張。
“林醫生?”他的脖子一僵,抬起頭來,用空洞洞的眼眶看著陳歲。
“林立仁林醫生。”陳歲強調了一下名字。
然後他看到錢複戒備的表情稍有緩和。
“你跟林醫生什麽關系?”
“老同學了!”陳歲按照信件上記錄的一些瑣事,隨口編造了一個身份,“畢業好多年了,我們一直有聯系,上次林醫生寫信給我說他現在在礦山醫院工作,這不,今天休假,我來看看他,他在哪個科室您知道嗎?”
屏風隔斷後面,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陳歲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那兒有人?是病患?”
他站起來就往屏風後面走,卻被錢複攔了下來。
“是有一個病患,情況不太好,你說林醫生是吧,他前段時間犯了點兒小錯,已經被停職了,不過我今天好像看見他來醫院了,你可能要自己找找。”
“好吧,那您給我開個眼藥水單子。”
陳歲不忘做戲做全套,他揉了揉眼睛,繼續套話,“林醫生以前在學校是很用功的人,做事也積極認真,到底是犯了什麽錯?”
“他做手術出了紕漏,病人死在了他的手術台上,是個孕婦,一屍兩命,對方家裡人就來醫院鬧上了,屍體就擺在醫院裡,也不入土,張口閉口就要賠錢,擺明了是想訛上一筆。”
陳歲的信息也問地差不多了,他抽出那張眼藥水單塞在口袋裡,“既然您說看見他來醫院了,那我自己下去找找,今天真是麻煩您了。”
陳歲說著就擰了門把手往外走。
可那門卻怎麽也打不開。
門縫像是被焊死了似的……
“這門怎麽打不開啊,是不是壞了?”
他面上沒露怯,剛想轉身問問情況,卻發現那個醫生不見了。
隔斷屏風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大了。
“錢醫生?”
辦公室裡也沒有像樣的防身工具,陳歲隨手抓了張椅子,慢慢朝屏風靠近。
簡陋的擔架床上躺著躺著一個仿佛要融化的——人?
不,那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錢複的身份牌掉在地上,而沒有眼珠子的錢醫生,此刻正在被那個即將融化的病患吞噬。
他像一灘將融未融的雪糕,上半身被那東西死死纏住,融化後與那東西融為一體。
下半身還在蹬腿掙扎。
陳歲本以為這個錢複會是個小boss,沒想到人家只是個炮灰。
真正的boss這裡等著他呢。
那東西只花了十幾秒鍾,就徹底融化了錢複,把他融合進自己的身體裡。
現在他看起來更大一灘了。
身上的各部分器官就像是攤煎餅時隨意一撒的蔥花,撒到哪兒就長在哪兒,沒有半點合理性可言。
錢複臨死前吃了一肚子的眼珠子,這會兒也都浮了上來,嵌在這攤液體人形的各個部位。
洋洋灑灑十來個眼珠子,就這麽轉動著,最後全都瞪著陳歲。
那東西從擔架床上流淌到地面上,像一灘會蔓延的液體,朝著陳歲蠕動而來。
屋子裡的空間太小了,沒有什麽地方可躲避的。
陳歲抄起板凳砸在了那玩意身上,像是砸在了一灘水漬上,沒有任何手感,也沒對那東西造成任何傷害,反倒是震地手疼。
如果這東西跟外面的變異患者一樣好處理,那還好說。
可問題是打不死,他又被困住了,除了不斷躲避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為了避免被那灘人形吞噬,陳歲只能爬上了桌子。
可那東西立馬就順著桌腿向上攀爬,等到爬上桌面,向著陳歲流淌而來的功夫,又不可避免地把桌面上亂七八糟的雜物都融合在了自己的身體裡。
像一條貪吃蛇,吞噬地越多,體型就越大。
留給陳歲躲避的空間被不斷壓縮,很快他就無路可逃了。
起初,陳歲還能找一些東西墊腳,可當那灘液體人鋪滿整個地面的時候,他只能爬上更高的檔案櫃。
先前的那張桌子在液體人的吞噬下終於垮塌,最終,這些木頭也和他融為一體了。
就在液體人準備吞噬更高的檔案櫃的時候,房間門忽然自外向內炸開。
轟隆一聲巨響後,夾雜著五顏六色的煙霧朝著房間裡彌漫而來。
煙霧散盡之後,小醜以一個古怪的姿態,站立在門口。
他從懷裡掏出抽也抽不完的帕子,朝著陳歲拋了過去。
陳歲順勢推翻了腳下的檔案櫃。
在縮短自己與大門的距離之後,拽著那條帕子,借著小醜的力氣跳了出去。
眼看著救出陳歲是自己的功勞,小醜開心地在一旁轉圈圈,手舞足蹈。
他捏了捏自己咯吱咯吱的紅鼻子,又蹦蹦跳跳地鼓起腮幫子,吹了個長條形的氣球,當場擰了朵氣球花送給陳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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