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那晚發生的事,是因為你還沒覺醒。”
“你還真以為你是本本分分的酒館老板?你還真以為,這個女人是你的老婆?”
村民們盡情地嘲笑著他入戲太深。
“還有你所謂的兒子,根本就是個被別人丟在車上,誰都不要的棄嬰,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說謊,他們在說謊!
老趙被他們打地遍體鱗傷,雙目通紅。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還在辯駁。
他和妻子,是在88路鄉村巴士上遇見的。
他們從相愛,到結婚,再到有了孩子小傑。
一直以來,他都很幸福。
漂亮的妻子。
懂事的兒子。
他們明明是——最幸福的一家人啊……
“既然,你這麽愛你的妻子,那麽,你一定不忍心看著她,死在你面前吧。”
一心復仇的村民,如今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他們揪著金伶的頭髮,把她帶到了老趙面前。
“哦,差點忘了,你的妻子,也不是個善茬。”
“你還不知道吧,她之前和別人結過婚,還有過一個孩子。你心心念念的妻子,不過是別人不要的破鞋!”
血淋淋的真相,被一點點揭開。
還沒覺醒的金伶,同樣在悲慘地哭泣著。
“你們不要再打他了。”她趴在地上,痛苦地朝著丈夫爬過去。
她被那個男人視若珍寶,捧在手心裡,寵了那麽多年。
他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
他會親自為她塗上豔紅的指甲,捧著她的手吹了又吹,然後誇她,“我老婆的手真漂亮,這麽漂亮的手,拿來做這些粗活,我可舍不得。”
即便是那把刀抵在她的脖子前,劃開她的動脈,她也依然在哀求他們不要傷害她的丈夫。
“不!”
老趙絕望地看著這一幕。
妻子的脖子上,鮮血汩汩流出。
“把血放乾,祭祀要用到,別浪費了。”
村民們暢快地欣賞著老趙的表情。
金伶的腦袋耷拉在巨大的不鏽鋼面盆裡,脖子上的瘡口處,還在往外不斷地冒血。
她面朝著老趙,無聲地張了張嘴,可嘴裡咕嚕嚕地冒著血泡,沒人知道她在說什麽。
金伶的死,像一個開關。
“呵呵呵……”老趙發出瘋瘋癲癲的笑聲。
“他還笑得出來?看來是不夠傷心,不夠絕望啊。”
“那這樣呢,……還笑得出來嗎?”
在乾瘦男人的示意下,村民們興奮地提起了斧子,走向了金伶。
“哢噠。”老趙的脖子抽搐了一下,“呵呵呵……”
剛才還被結結實實綁在座椅上的老趙,不知道哪裡來的怪力,一下掙脫繩索。
他的影子從腳下無限向外擴張……
他拖著殘疾的右腿,朝他們走去。
從最初的的卑微,哀求,變得癲狂,嗜血。
被綁在另一個房間裡的眾人只聽到一聲蓋過一聲的慘叫。
整個世界靜了下來。
只剩下小傑在哭。
片刻後,老趙拖著一個巨大的垃圾袋,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從他們面前走過,身後,是一排血腳印。
新人們怕得不行,不敢跟他對視,紛紛閉上眼睛裝死。
老趙在經過陳歲面前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他隨手一揮斧頭,解開綁著陳歲的麻繩。
“你,過來。”
他表情麻木地在懷裡翻出一台拍立得,強行塞到了陳歲手裡。
然後對他說:
“給我們拍一張——全家福吧。”
第18章 瞑泉村
聽到老趙這麽說,剛才還在裝死的桂圓瞬間清醒。
被反綁在身後的手開始窸窸窣窣地忙著掙脫,恨不得立刻彈起來。
老趙現在的樣子,顯然是覺醒了!
陳哥可不能被他帶走。
他越想越急,只能一邊掙脫繩索,一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陸鳴潮。
豈料陸鳴潮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曬太陽。
陳歲的視線在所有人臉上停留了一瞬,不鹹不淡地開了口。
“拍張照片而已,在這等著,我馬上回來。”
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即便是僥幸掙脫了繩索,也不要去找他。
覺醒後的老趙不愛說話,這一路上都很沉默。
他的左腿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再加上拖了個沉重的垃圾袋,所以走得很慢。
陳歲牽著滿臉淚痕的小傑跟在他身後。
他們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小酒館。
老趙在酒館門前,猶豫了一瞬,然後推門而入。
往日的情景仿佛在眼前一一浮現。
小傑又用蠟筆在牆上亂畫了,被妻子嚴肅地教訓了一頓。
蹲在牆邊一邊刷牆,一邊替兒子辯解。
他曾經無數次地趴在吧台上算帳,桌上是一盤切好的水果。
妻子安靜地靠在一邊看著,時而往他嘴裡塞一顆酸葡萄。
兒子興高采烈地向他們展示自己的新畫作,上面畫著他們全家。
兒子把自己和媽媽都畫得很完美,唯獨他,眼睛被畫成一大一小。
他隨口抱怨了幾句,妻子也是心血來潮,對他說:“哎,我們一家什麽時候拍張全家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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