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陽耳力驚人,聽到了孟庭的自言自語,立刻衝上去按住他的手:“你要做什麽,你說,我來。”
“不用。”孟庭拉開席陽的手:“你到旁邊站著就行。”孟庭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恍惚間,席陽像是看到了當年那個主神。
席陽隻得不情不願地站到了一旁,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孟庭,緊張而又擔憂。
只見孟庭禦風而起,白皙精瘦的小臂上緩緩爬滿密密麻麻金色的符文,隨即他雙手交叉於胸前,金色的靈力自他的周身散出,在空中形成一朵巨大金蓮。
它的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轉著符文,自半空帶著極強的威壓,逐漸壓向坑底,所過之處,鬼氣無處遁形,皆被壓製。
不消片刻,金蓮便籠罩住了整個百人坑,怨鬼身上的鬼氣被暫時壓製住,神智恢復了清明。
這種場面,可謂是驚世駭俗,不僅讓在場的其他四人和觀眾震驚不已,也讓席陽的眼中翻湧起滔天巨浪。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金蓮淨世了。
孟庭做完一切,落回地面來,有些力竭的他在即將跪倒之時,被席陽扶起。
“我沒事,不用問。”孟庭打斷了席陽即將開口問出的話。
席陽剛要關心的話就被憋回了肚子了,一時間竟有些委屈。
以前的他,從來都不會凶我。
果然,投胎了,性格也會變,他要是再也不會喜歡上我了怎麽辦?
席陽在腦海裡腦補了一遍孟庭愛上別人的場景,登時覺得自己的心臟猶如被千根針刺一樣難受。
這種感覺僅次於,當年親眼目睹他神魂消散。
與此同時,孟庭走到了為首的鬼魂面前,將五音號遞給了他:“您的五音號,鬼霧替您保管的,現在我替他還給您。”
為首地鬼魂警惕地看著孟庭,試圖從他的臉上瞧出一絲端倪。
孟庭也坦然地對上他的目光,半晌後,他終於放松了警惕,面前的這個男人坦然得讓他莫名信任,他知道孟庭沒有敵意。
“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問什麽您就答什麽,可以嗎?”孟庭有些焦急,一次性壓製一百個惡鬼,確實到了目前這副身體的極限。
“您叫什麽名字,為何困於這個地方?”
隨著孟庭的詢問,一段深埋於硝煙年代的記憶,重新展露在世人的面前。
第10章 往事
百年前,華夏大地正處於戰亂之中,陳離第一次見到了戰爭的殘酷。
那時的他不過十七歲,被開著百貨商場的父母嬌慣著,走街串巷時恨不得學螃蟹橫著走,常年與三朋四友混跡於賭馬場,可謂是不擇不扣的紈絝子弟。
那天,他正和好友從咖啡店吃完下午茶出來,準備去金樂庭看青霖姑娘的舞蹈表演,可是他卻突然肚子疼,火急火燎地衝回咖啡店找洗手間。
冒冒失失間,他在洗手間門口撞到了頭戴貝雷帽,圍巾將口鼻都遮住,穿著一身咖色皮衣的人。
那人拉住了被撞得趔趄的陳離,像是因熬了幾個大夜而疲憊不堪的煙嗓音,帶著關懷切意響起:“沒事吧?”
陳離搖了搖頭後,那人便快步離開,隻留下原地星星落落的血跡,等到他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走到了走廊盡頭,消失在了拐角處。
“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陳離喃喃自語,可糞意翻湧,他不得不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衝進洗手間。
本以為這就是一次尋常不過的小意外,茫茫世界他也不會再與那人見面。
可是,不過是兩日的光景,他就在自家的祠堂裡看到了那人。
陳離因逃學被陳父抓住,讓他自行去祠堂罰跪,正巧撞見那人跪在爺爺奶奶的靈位前,磕頭喚著爹娘。
見陳離進來,那人立刻朝他“噓”了一聲,陳離便像是被蠱惑一般,乖乖地噤了聲,連他自己都驚訝不已。
“你好啊,大侄子,我是你的小叔叔陳乘。”陳乘笑得極其燦爛,可是當他從跪姿轉換成坐姿時,卻捂著左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陳離對自己的小叔叔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爺爺奶奶老來得子,大家都對他寵愛有加,慣得他素來叛逆,與父親不睦,早早地就離開了家。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與小叔叔的第三次見面,前兩次是在爺爺奶奶的葬禮上。
“傻了嗎?我瞧著你賭馬打鳥的時候挺機靈啊。”陳乘撐著身子打趣著陳離。
陳離對陳乘這個小叔叔有著莫名的敬畏感,總覺得他能反抗父親,離家出走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於是陳離湊到陳乘身邊,滿眼豔羨:“小叔叔,你現在在外頭做什麽啊?要不我也跟著你算了,我爹太頑固了,老逼著我讀書。”
“哈哈,你還小,等你再大一點就會明白,你爹都是為了你好。”陳乘捂著自己的傷口,語重心長地以過來人的口吻開導著陳離。
陳離卻嗤之以鼻,心下腹諱,明明自己都家裡鬧掰了,離家遠去,卻又說我爹一切都是為我好,真是自相矛盾。
那天,他們在祠堂裡聊了許久,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後,陳乘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隻鋼筆送給陳離:“大侄子這支筆送你,它叫‘希望’,你可得好好對待它。”
“還有,小叔叔在做的事情是最有意義的事,你一定要好好孝敬你爹娘,別跟小叔叔一樣忠孝難兩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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