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沒出聲。
等程炳峰帶著黑西裝們快走出病房的時候,洛天才輕輕擰了下眉尖:“等等。”
“後悔了?”程炳峰扭頭看他。
洛天沒理程炳峰,而是對著領頭的黑西裝走過去。
“你幹什麽?”黑西裝瞪洛天。
“剛剛是你動手的?”洛天挺平靜地問。
“是又怎麽樣?我...”黑西裝話沒說完,臉色突然變了,身體也朝後躲閃。
另外兩個黑西裝臉色也變了。連程炳峰臉上都顯出錯愕。
因為洛天身體的遮擋,戚霄並沒看清發生了什麽。但在洛天右手抽出口袋的時候,戚霄下意識往前走了半步。
因為這半步,戚霄隱約看見了道冷冷的金屬光澤。緊接著,領頭黑西裝快速捂住胳膊,血從他指縫間湧了出來。
借著黑西裝的袖子擦了擦手上的東西,洛天順手把它遞給程炳峰。
戚霄這才看清了,洛天手裡拿的是花花。
跟戚霄之前的判斷不同,花花雖然頂著瑞士軍刀外殼,側邊也有小鑷子和小牙簽,但花花的主刀並不是小小的一柄,副工具也不是小剪刀、小瓶起什麽的。
硬要說的話,花花的主刀有些類似於某種雕刻刀,副工具則類似於雕刻刀手柄,不知道花花身上是不是有類似卡簧刀的裝置,反正主刀和手柄反向彈出來後,就牢牢卡住了。
哪怕洛天攥著它刺向黑西裝胳膊,又向下拉出皮開肉綻的傷口,主刀和手柄依舊穩穩卡住。
等等,傷口?
從花花黏著血的刀刃上回過神,戚霄臉色也變了:“洛、洛天?”
“這是我媽當初從你工作室偷拿的,現在還你。”看程炳峰沒接,洛天把花花隨手往前扔。
程炳峰慌亂躲開。
金屬撞擊地面,咚的一聲脆響。
病床上的鄭希和靠牆站著的於躍,都尖叫起來。
聽到尖叫聲,程炳峰才回過神。盯著躺在地上的刀看了一會兒,他俯身,撿起刀。
“你的東西徹底還你,動我的人這筆帳也算扯平。”洛天微微眯了下眼睛,“但以後再動我的人,就不是這麽一刀能解決了。”
洛天聲音很輕,但很冷,恍惚間戚霄又記起了上輩子的洛九爺。
只是現在洛天手臂上沒有紋身,手指上也沒戴著蛇形戒指。
但無論是上輩子有紋身的洛九爺,還是這輩子沒有紋身的洛天,都盡可能在護著自己...都從來沒放棄過自己。
這個認識一冒出來,就怎麽都壓不住,抽了抽鼻子,戚霄眼眶有點發酸。
顧不上還在對峙的氛圍,戚霄走了兩步,從背後抱住洛天。頭埋在洛天頸窩裡,戚霄小聲嘀咕:“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怎麽了?”感受到脖頸間的冰冰涼涼的淚滴,洛天試圖轉身。
戚霄趕緊製止:“別動,我就想抱一會兒。”
可能是受不了倆人黏糊糊的樣子,程炳峰瞥了倆人一眼,轉身走了。
領頭黑西裝捂著胳膊惡狠狠瞪洛天。
“要不怕主人責備,你也可以掏刀試試。”洛天說,“但能不能還得回來,就全憑你本事了。”
臉上表情變了幾變,黑西裝最終捂著胳膊離開。
確認幾個人徹底離開,洛天才轉身直視戚霄。發現戚霄眼眶紅彤彤的、眼底也帶著淚痕,洛天輕輕歎了口氣:“怎麽真哭了?嚇著了?”
“沒有。”戚霄搖頭,任由洛天幫自己擦眼淚,“就是有點感慨。”
感慨洛天沒有離開,感慨洛天沒有遲疑和猶豫,感慨洛天說只要自己,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兩輩子都得到了偏愛,感慨眼前的人...也是心上的人。
戚霄有挺多話想說,只是話沒出口,先聽見了鄭希的罵聲。
“於躍,我算是認清你了。”
看了眼怒視於躍的鄭希,戚霄拉著洛天出了房間。
站在醫院算不上明亮的走廊裡,戚霄心理翻來覆去感慨,嘴裡卻沒說出來一句話。
又幫他擦了會兒眼淚,洛天抬手,把戚霄拉進懷裡:“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們回家吧?”
不離不棄、天荒地老,最終都凝匯在這個家字裡,戚霄小聲說了句好,又想到什麽。
邁腿前,戚霄抓住洛天胳膊:“有件事,我突然想跟你說。”
洛天小半張臉隱藏在光影裡,灰色的瞳仁鎖著笑意:“什麽?”
“我要是說,我是重生的...”抿抿嘴唇,戚霄聲音悶悶的,“我就是打個比方啊,比如、比如說我是重生的,你...信嗎?”
說完,戚霄忐忑地等待洛天回應。
在戚霄想象中,洛天可能會詫異、可能會不置可否、也可能會笑自己異想天開,但洛天沒有。
認真想了幾秒鍾,洛天點頭:“信。”
戚霄愣了。
牽起戚霄左手,洛天俯身輕吻戚霄掌心,灰色瞳仁裡也泛起波湧:“我曾經想過很多次,會不會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這輩子才能遇上你,才能讓你拚著傷痕累累,也要把我從泥潭裡拽出來。”
頓了幾秒鍾,洛天放開戚霄左手,改成吻住戚霄雙唇,那句清冷而清澈的我愛你,就夾裹在這個吻裡,輕輕落在了戚霄心尖。
我也愛你。
戚霄無聲地回應完,紅著臉低下頭:“走了走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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