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晞背著莫長情在深山老林裡艱難前行著,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最後在一面山崖邊停了下來。
他先將莫長情放下,然後抬手附上他的後背,將自己的內力渡一些給他,幫他抵抗體內的雪蠶寒毒。
內力入體,莫長情的頭頂慢慢蒸騰出了一陣霧汽,之前頭髮上結成的薄霜也融化了。內腑之中注入一股暖流,緩解了一些痛苦。
陸朝晞收手,將他扶到一邊的樹下,讓他背靠著樹乾坐著。
若不是今晚有月,可真是兩眼一抹黑了。借著月光映照,陸朝晞在附近轉了轉,然後在山崖邊上發現了一個山洞。
長樂仙宮地勢險峻,周圍不是斷崖就是山谷,易守難攻,位置絕佳。
陸朝晞取出火折子,慢慢走進山洞探查了一番。這山洞不大,最多容納五六個人,似乎不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力為之。洞內比較乾燥,地面上都是碎石。
他將莫長情帶到洞內,扶他在一塊乾淨的地方坐好,然後起身準備去找些柴火來,莫長情此時懼冷,得生火取暖,而且這深秋夜半本就寒涼。
正要離開,手腕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陸朝晞回身,蹲下,安撫道:“我去找些柴火來,你先在這兒待著別動,我很快回來。”
莫長情聲音有些喑啞,他說:“夜間深山危險,別出去了。”
他有些愧疚,再次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暗自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護他周全,誰知不僅沒能踐諾,還連累他受苦受累。
陸朝晞借著洞口偷溜進來的月光,看著莫長情幾乎透明的臉,心情與他別無二致,充滿了內疚。
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他救他性命在前,又幫他救出妹妹在後,為護他又身中寒毒,他陸朝晞何德何能,能得人如此傾力相護?
平定了一下起伏的心緒,陸朝晞說:“不用擔心,就在洞口外,不會走太遠的。”
聽他這麽說,莫長情放心了些,點了點頭,松開了手。等陸朝晞一走,他整個人都抖了起來,緊緊抱住了自己,靠在一邊閉上眼睛,竭力忍耐著滲進骨縫裡的寒冷。
陸朝晞不一會兒就抱了一堆乾柴進來,很快就生起了火。莫長情往火堆邊湊了湊,突然一把抓住了陸朝晞的手,陸朝晞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忙往回抽,卻反被握的更緊。
他的手掌現在滿是血汙,已經乾涸成了黑色,手背上還有兩道剛添的新傷。
莫長情的眼裡盛滿了心疼,他抿著唇,盯著那滿是傷痕的手,頓生一種想要吻下去的衝動,最後還是忍住了。
陸朝晞寬慰道:“沒事,不怎麽疼。”
莫長情撕下自己的衣服下擺,拉起陸朝晞的手,低著頭,一邊給他包扎一邊低聲道:“怎麽可能不疼?”
“真的還好,以前——”陸朝晞忙止住了話頭,不再說下去。
莫長情在他手背上系好結,端詳了一下,這才放開。
“朝晞以前受過很重的傷嗎?”
“還好。”
陸朝晞一邊將乾柴折斷丟進火堆裡,一邊轉移話題對莫長情說:“火荊棘可解雪蠶寒毒,現在正是火荊棘結果的時候,天一亮我就去找。”
火荊棘莫長情是知道的,喜陽耐旱,一般生長於岩縫之中,秋季結果,要不是陸朝晞說,他還真不知道它能解雪蠶。
“那就麻煩朝晞了。”莫長情微微一笑,沒有客氣,解了毒才能不成為他的累贅。
陸朝晞搖了搖頭,抬眼認真看著他,“說起來,是我累你受傷,本該如此,何談麻煩?”
莫長情最怕他覺得對不住自己,這會讓他覺得兩人之間隔山阻海,遙不可及。
“我們是朋友,朋友不就是應當互相幫助的嗎?還是說,朝晞到現在都沒把我當朋友。”莫長情說到後面,竟是帶著上了一絲委屈。
陸朝晞忙解釋,“怎麽會呢,我自是當你是朋友的,”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很好的朋友。”
莫長情終於滿意了,雖然身上冷的讓他止不住顫抖,但臉上卻滿是笑意。
兩人聊了一會兒就肩靠著肩睡了。半夜,陸朝晞醒來,往火堆裡添加了些柴火,回到莫長情身邊的時候發現他在發抖,連呼出的氣都帶著寒意,輸給他的內力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陸朝晞迅速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給莫長情披上。
莫長情睜開眼睛,發現陸朝晞正給他披自己的衣服,連忙阻止,“不用,夜裡涼,你快……快……穿上。”
陸朝晞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開始動手解自己的中衣,然後是裡衣……
莫長情瞬間瞪大了眼睛,前世今生,這是第一次,陸朝晞在他面前寬衣解帶,他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陸朝晞傾身抱住他,以內力提高自己的體溫,為他取暖。莫長情身子都僵住了,這次卻不是冷的,而是暖的。
陸朝晞的胸膛貼著他的,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著溫度,雙手撫著他的後背,在他耳邊問:“有沒有好一點兒?”
呼出的熱氣盡數噴薄在莫長情耳邊,酥酥癢癢的,他半邊身子都麻了。
“好……好多了。”
他指尖微微動了動,手慢慢抬起,頓了會兒,又收了回來。他想抱住這溫暖的存在,想抱住這個人,永遠不放開,但他又怕這是自己因寒冷而致的幻覺,更怕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身處戰場中,生死一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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