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為什麽了。
因為張芮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讓美人身上有了難以抹掉瑕疵。
白璧微瑕,偌大的遺憾。
陳興廣臉上的表情很難看,然而他似乎在逃避著什麽似的,即便張芮承認了,他也沒開口罵出一個字來。
張芮卻看也不看他,而是認真地對柳夫人道:“抱歉,大嫂,我偷學了你們家的絕學。”
柳夫人像是被她的“誠懇”打動了,愣了好半晌也沒有說話。
“給他下蠱,我只是不想讓他死的那麽容易罷了。”張芮臉色蒼白,聲音淡淡地說,“你們有什麽話就問吧,反正我也沒打算再活多久。”
她這既囂張又喪氣的話,不嚳於一記驚雷砸到眾人的頭上。
“三媳婦……你這是說什麽呢?”陳老爺子艱難地開口道,“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誤會解開就是了。”
其他人回過神來,也紛紛跟著勸說。
“就是啊,三嫂,三哥要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就跟我們說,大家都站在你這邊的,為你主持公道。”
“三嫂你別想不開啊,就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孩子吧?小橋現在才多大,還沒念大學呢。”
“今天這事兒我們就當做沒聽見,反正三弟也沒出什麽事,你們把誤會說開了,以後好好過日子。”
“三哥你也是,一年到頭也不回一次家,夫妻倆哪能這麽過日子?”
……
一句句發自肺腑的話勸下來,看得景澄目瞪口呆。
若不是知道陳興廣的品性,他還真以為陳家人是為了張芮好。
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存在還有什麽必要嗎?
夫妻倆的關系簡直是不死不休了。
“臥槽!你們家人可真有水平,都這樣了還不勸分?”傅樂眨眨眼,對陳知易道。
陳知易尷尬地撓撓頭:“我們陳家的家規之一就是‘除非喪偶,沒有離婚’,而且三嬸嬸的家與我們家門當戶對,是聯姻的結果,就更不可能離婚了。”
傅樂:“……你們家的家規也是很有個性。”
心裡卻在吐槽,果然是封建家庭吧,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家規這一套,以為住了個古宅就是古代人麽?
無論陳家人如何勸說,張芮從頭到尾都是冷眼旁觀的態度,就好像事不關己一般。
被這段令人反胃的婚姻束縛了二十年,她已經受夠了。
她跟陳興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陳興廣命大被人救了,那死的就是她。
張芮表情冷漠,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景澄心有所感,不由開了陰眼,朝著張芮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到張芮肩膀上跳動的陽火已經變得黯淡,周身的生氣也緩慢溢散,與此同時,她的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色,那是死氣。
景澄心裡一沉,蠱毒沒有解除,是不可能反噬給主人的,何況中害神蠱並不是能夠反噬的蠱。
張芮肯定還做了什麽。
就在眾人說話間隙,飯堂外面突然衝進來一個少年,趁著所有人沒注意,狠狠地推了陳興廣一把,大聲嚷嚷道:“為什麽你還沒有死!你早該死了!”
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的陳興廣:“……”
“都是因為你!你這個老畜生!每次看見你我都覺得反胃!老天爺早該把你收了!”
陳知橋的眼睛因為憤怒變得通紅,父子倆每次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有一絲相似之處,同樣的憤怒。
“你他媽——老子早該把你打死!”陳興廣在傭人的攙扶下起身,抖著臉皮罵道。
張芮臉色一沉,冷美人登時煞氣四溢:“陳興廣!你沒資格罵我兒子。”
陳興廣就像一隻被掐住嗓子的大公雞,臉色漲得通紅,即將罵出口的話登時噎回肚子裡。
“我不要媽媽死嗚嗚嗚……”
陳知橋突然就哭了,他抽噎著,豆大的眼淚顆顆往下落,他用手背狠狠地抹著眼睛,可是眼淚卻像擦不完一樣,順著他的手背流淌下來。
他索性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眼淚決堤而出,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手指痙攣。
就好像生平裡再沒有哪一件事,能讓他如現在這般痛苦了。
張芮的眼眶倏地紅了,她猛地上前一步攬過自己的兒子,狠狠地抱住他。
少年的淚水很快就洇濕了女人的肩膀處的衣服。
陳家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久久無人說話。
“不是,至於嗎?”傅樂看得心裡很難受,難以理解地說,“張嬸嬸為什麽要想不開?難道她要自殺?看她也不像是對自己的兒子沒有感情啊。”
秦炎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應該不是自殺,我看她臉色很難看,像是虛弱得厲害,很有可能是被什麽東西反噬造成的結果。”
景澄聞言忍不住扭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他的徒弟,竟然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正當此時,一陣不知從哪裡來的陰風忽然迎面刮來。
附近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嘶——”傅樂抽了口氣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一股冷風,臥槽,我感覺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秦炎眉頭輕皺,瞥了景澄一眼,“嘖”了一聲。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麽原因。
景澄被他看得尷尬,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就帶著這股陰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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