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沚掀了簾幕進來,趕緊跪下給雲景穿鞋襪,“公子小心著涼!姑蘭國師挾持姑蘭王退入寂靜海,企圖負隅頑抗,皇上說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軍情緊急,未喚醒公子就上路了。”
雲景:“皇上呢?”
“皇上親自率領先鋒,在前頭十五裡開外。”
雲景大吃一驚,“這次帶了多少人馬?我哥哥他……”
青沚:“大公子帶了五萬戎然聯軍隨行。只是不知為何,這次只有宇凰的十萬精兵和大公子出征,莫玉大王並未隨行。”
聽聞沈雲棠也跟著來了,雲景稍稍松了口氣。可直覺告訴他,此次出兵絕對有異。待護送他的兵馬停下休息,他迫不及待要找沈雲棠問清楚。
然而此刻,君淺也在沈雲棠的大帳。
君淺與他話說一半,突然難忍疼痛之色。沈雲棠看著憶安進門,當著他的面給君淺的大腿換藥止血。
沈雲棠先是驚愕,旋即明白了過來。
“這一夜春宵的代價,還真大。”本就不願搭理君淺,他嗤笑一聲,“這種招式,對沐凌軒可只能用一次。別賠了夫人又折兵,讓他更厭惡你。”
君淺撫平衣襟,“無妨。待本公子生了太子,自會好好謝你。”
“你沒瘋吧?”低頭翻著膝上的兵書,沈雲棠的語氣難掩厭惡,“你就這麽有自信,狗皇帝一次就中?”
“當然。他碰不碰我,我根本不會有孕。”君淺抖抖衣襟,從胸口抽出一個香囊,隨手扔到地上,“他給我下蛇艾的毒,已有三年。”
瞥著地上明黃繡龍的精致香囊,沈雲棠明白了君淺身上總有淡淡艾草氣味的緣由。
蛇艾是姑蘭才有的一種花,味道和中原辟邪的艾草幾乎一模一樣,卻有劇毒。無論男女,久聞其香便會難以生育。君淺自小有胸口痛的毛病,入宮後太醫院每月都會用艾草配藥,置入香囊給他隨身攜帶治病。
沈雲棠心底暗暗吃驚,仍隻一聲冷笑,“想不到有張良之才的宸貴妃,竟然也會著了別人的道?”
“從一開始我就明白他的心。只要他舒心,我照單全收。”君淺坦然一笑,“反正,只要是本公子的孩子,就是他沐凌軒的,就可取而代之。”
猛然心驚,沈雲棠丟了書站起身來,“你要謀反?”
輪到君淺一眼也不瞧他,低頭吹著花椒茶一笑,“大公子,現在要去找他告密嗎?”
見沈雲棠一言不發往外走,君淺又咳了一聲,“本來,我是來好好謝謝你的。是你說服了莫玉和宇凰分兵不動。如今宇凰孤軍深入,已入靜寂海五十裡。四周看似無人,都在姑蘭國師的掌控下。就看她,究竟打算何時出手,一網打盡了。
他慢悠悠道,“你以為,你還可以回頭嗎?”
帳外,雲景久等沈雲棠不見,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深重。
走到剛下馬、在各營地間傳話的傳令官身前,雲景突然翻身上馬,徑直往北趕去。
一邊快馬加鞭,雲景不忘呼叫消極怠工很久的小叮咚,“給我路線圖!我馬上就要見皇上!”
誰料小叮咚為難,“宿主啊,也不知是系統出了什麽bug。如今靜寂海的地圖,完全在設定預料范圍之外啊。”
雲景:…………
往回趕也不行了,他完全記不得來時的路。
好在靜寂海是落滿雪的一片荒漠。十五裡的路程雖不近,這會功夫已能看到前方不遠處,篝火閃爍的大營。
一陣心喜,雲景狠狠抽著馬屁股。隱約望見沐凌軒的明黃軍旗時,可憐的馬兒一聲嘶吼,徑直倒了下去,掛了。
雲景跌跌撞撞爬了起來,在迎接他的兵士的帶領下,很快到了正與眾將商討軍情的沐凌軒身前。
當著諸位將軍的面,雲景不顧一切撲到沐凌軒懷裡,緊緊抱住他不放。
將雲景凍得通紅的小臉和雙手捂在掌心,沐凌軒皺眉,“怎麽一個人來的?認識路?”
雲景:“……這兒什麽都沒有,看到火光我就過來了。果然沒錯!”
“若是敵軍呢?豈不是送上門來了?”沐凌軒的眉頭擰得更緊,“戰場之地,豈容兒戲。朕安排你在後方,自有朕的道理。若今日有個三長兩短,叫朕怎麽辦?你周圍的人也活不了命!”
此時此刻,雲景才察覺到“害怕”二字怎麽寫。
猛然一陣鼻酸,他將臉埋在沐凌軒懷裡,抱緊他哭得哽噎發顫,“臣做了噩夢,擔心陛下有事……臣一刻都不想離開陛下!”
“是朕不對,不該不和你說,就自己走了。”歎口氣,沐凌軒輕拍著他安慰,“不過,方才與諸將商議,如何對付姑蘭國師,已有了眉目,你來得正好。”
拿過厚厚的披風給雲景裹上,沐凌軒牽起他的手,往帳外走去,“不動用一兵一卒,只要我們二人,就可徹底解決逃入秘堡的殘黨余孽。”
握緊沐凌軒火燙厚實的大手,雲景的嘴角又不由自主泛起一絲甜膩的笑意。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深入龍潭虎穴,又有何妨。
只是還沒走出二十步,肩頭突然一陣劇痛。雲景猝不及防,倒了下去。
待他再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具玲瓏剔透的冰棺之中。
四周寒氣繚繞,跪滿了紫紗遮面、紫眸褐發的女子。
稍稍起身,雲景突然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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