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家大業大,能買來幾個女子服侍,憶香便隨了君淺入了宮。憶香不過十四五歲,正是心裡藏不住事的年紀,桃花瓣似的小嘴叭叭起來便沒完沒了,
“皇上可真是偏心。公子日日為皇上夙興夜寐,三年了,皇上卻從不踏進咱這踏雪宮半步。那沈雲景,聽聞有欺君之罪,本是個該砍了腦袋的罪臣,皇上卻在他那兒宿了好幾夜,連得寵的宛貴人都因為他被打入冷宮。皇上難不成,是想給他個皇后的名號,騎到公子的頭上來?”
君淺緊閉的眼眸一直未曾睜開,淡然春山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所以說啊,這男人都是犯賤的。越是對不住他,他越當寶。越真心疼他的,他越瞧不上。”
憶香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君淺卻敏銳地覺察到殿外的異響。
他微微睜開眼眸,突然站起身來。
憶香扭頭一看,頓時噤若寒蟬,腦袋垂得低低地。
沐凌軒隻穿了明黃的寢衣,墨色的長發披散在肩上。暗夜星辰般的深邃眼眸,似笑非笑地盯著君淺。
不顧憶香和身後的裴英還在,沐凌軒兩步走到正欲行禮的君淺身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貼近君淺的身子,沐凌軒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和憶香這些宮女身上的香味不同,隱隱雜了一絲艾草的味道,並不令人覺得甜的發膩。
眼角的余光瞥一眼憶香,沐凌軒低沉開口,“還不走?”
憶香趕緊跌跌撞撞退出了寢宮。立在門口的裴英,卻似乎踟躕了好一會兒,才闔上門出去。
沐凌軒一笑,伸手抬起君淺的下巴。
三年了,他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端詳他的臉。
比之沈雲景臉上總泛起的嬌俏紅暈,君淺眉眼似雪,更顯清冷隨和。若是披上紫袍冠冕,活脫脫一個儀表堂堂,又帶了幾分威嚴的清俊臣子。
“朕臨幸你,不高興?”隔著衣襟細細摩挲著君淺的腹肌,沐凌軒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加深了一分。
身材很好,比之沈雲景滑膩的手感,並不差勁。
他蒼勁有力的大手,突然被冰涼的手指抵住。
“皇上不必勉強。”君淺的聲音淡淡的,卻似一下穿透了沐凌軒的心。
“朕現在,確實沒興致。”沐凌軒一笑,在君淺原本坐著的藤椅上歪下身子,“伺候朕寬衣?”
沐凌軒不喜歡與人肌膚相親。可那日臨幸了雲景之後,他明白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情愛之事不能隻止於一個“情”字。
是時候給君家,這個臉面了。
君淺走到他身前,低頭雙手拉開他的衣帶,沐凌軒卻本能地一顫身子,往後縮了一寸。
沐凌軒一皺眉,“你先脫?”
君淺神色平淡如水,蒼白的手指移到衣帶上扯開,白色的寢衣落在了水磨青磚的地上。
殿外突然一陣喧嘩,憶香驚慌失措的聲音隱隱傳來,“皇上正在裡面,你無論如何也不能進去啊!你不要腦袋了嗎?!”
沐凌軒支著下顎,一直閉著的雙眸蹙起。
他以為是裴英,可緊接著憶香聲音又傳了進來,“他一個男人我拉不住。裴將軍!您別不管他啊!”
踏雪宮的大門“哐啷”一聲被撞開,青沚低著頭,漲紅了臉,跌跌撞撞衝了進來。
君淺嚇了一跳,趕緊從地上撿起衣裳披上。
衝到沐凌軒面前跪下,青沚的腦袋在青磚上磕得砰砰直響,“皇上!公子染了風寒,這會子燒得說胡話。小的……小的……不知去找誰……”
沐凌軒睜開眼,盯著他的後腦杓一笑,“所以,就來找朕了?”
青沚這會兒才覺得一盆冰水從腦袋頂澆了個透心涼,自覺大難臨頭,離腦袋搬家不遠了。
橫豎都是死,他一咬牙,“求陛下救公子的命!”
撚著袖口的龍紋,沐凌軒正欲起身,眼角的余光瞥向君淺。
他彎了彎唇角,“沒看到朕在忙?”
青沚一怔,馬上微微側身,朝君淺拚了命地磕頭,“求貴妃公子恕罪!日後要殺要剮,青沚絕無怨言!”
君淺淡淡道,“臣不敢耽誤陛下的要緊事。”
沐凌軒斜撇他一眼,起身一笑,“但今兒個,朕帶了禮物給你來的,你且收下。”
裴英進門,雙手捧上一隻描了紅鳳紫凰的楠木盒子。
君淺接了跪下,並未打開,“謝陛下恩典。”
見青沚隨了大搖大擺的沐凌軒急急去了,憶香進來關上殿門,小嘴又開始喋喋不休,“皇上是魔怔了嗎?也太不給公子面子了!回頭咱可得和丞相大人好好說說,絕不能輕饒了沈雲景那個妖孽!”
君淺卻似完全沒聽憶香在說什麽。
他在銅鏡前坐下,細細撫摸著方才裴英呈給自己的木盒上的鳳凰紋樣。憶香瞅見他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存的笑意。
只是待他掀開盒蓋,頃刻間臉色大變。
“真不知沈雲景那廝,是有什麽媚術,讓皇……”憶香還在嘮嘮叨叨。
“哐啷”一聲脆響。君淺突然揚起手,將盒子裡的東西狠狠雜碎在了青磚地上。
憶香頓時住了嘴,趕緊跪下身子低頭,竟比方才見了沐凌軒還害怕。
她並沒有看清楚,盒子裡的,是一支嬰兒手臂粗細的玉勢。
【作者有話說:沐凌軒:不是小景兒,朕就是硬不起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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