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說笑歸說笑。雲景一忖度,突然想明白。
自己是狗皇帝的弱點。可狗皇帝,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弱點?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個幾把祁雲,當初拿了沐凌軒做威脅,才能肆意欺凌自己。
尚不知在大周還有過何等遭遇,雲景還是一陣心酸。
輕輕回抱住沐凌軒,腦袋在他懷裡摩挲著柔聲道,“不說這些了。陛下,咱們去看看歡兒?”
二人踱步而入歡兒的寢宮。此時已過掌燈時分,歡兒剛被喂飽喝足,滿足地攤著小手小腳在雲景懷裡扭來扭去。小嘴砸吧砸吧冒著泡泡,瞪著一雙烏油油的大眼睛機靈地瞅著四周。
果然比前幾日,更白胖了不少。
雖然雲景如今自個兒也能喂奶,可到底不如阿泠數年前就開始“調養”。沐凌軒又不忍他日日吃豬肘、喝油膩膩的鯽魚湯。喂奶之事,每日還是多虧了阿泠。
沐凌軒輕輕捏著歡兒的小臉,“小東西告訴父皇,爹爹和阿泠,誰更美味?”
漲紅了臉,雲景抬起飛鳳靴狠狠跺了他一腳。
自己不正經就算了。歡兒還這麽小,居然這麽不在意言傳身教。
“哎喲!”
此刻方才壓製下去的腹痛又侵襲而來。懷裡抱著繈褓,雲景還是忍不住面露苦色,彎下身子。
趕緊喚阿泠抱走歡兒,沐凌軒扶著雲景在榻上坐下。此刻他再不敢耽擱,立刻宣王太醫給雲景診脈。
跪在榻前握住雲景的手腕,王太醫診脈的手指從兩根加到四根,眉頭的褶子也從四道增到六道,卻遲遲不起身稟報,沐凌軒背手木臉,“還沒好麽?”
和二人也算“生死之交”。此刻王太醫頗有些倚老賣老之態:“日數尚淺。老臣尚不能斷言。”
沐凌軒:……
捋了捋花白胡須,王太醫繼續道,“沈小公子,此次是否是懷了雙胎。”
什麽?!
沐凌軒一愣,又驚又喜。
不管不顧將雲景摟在懷間,“小景兒……你聽到了嗎?這回歡兒要一下多兩個弟弟了!”
差點被對方勒斷了氣。雲景窩在沐凌軒懷裡,又悲又喜。
喜自不必說。悲的是回想懷著歡兒直到生產遭的那些大罪,腿已經軟了。
埋在沐凌軒懷裡,雲景的聲音悶悶地,“王大人方才說,尚不能斷言……”
略松開手,沐凌軒目光一掃,冷冽逼人,“小景兒這回若是再有三長兩短,你和你全家的腦袋就保不住了。明白?”
盡管不明白,王太醫抖抖嗖嗖磕頭領旨,“微臣明白。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保沈小公子平安。”
滴水不漏,並未提到雲景腹中是否有孩子。
畢竟秦太醫在北疆被挖坑活埋那會兒,禦林軍故意留了他一半身子在外。直著脖子慘嚎一夜才斷氣,旁人余生都難忘。
窗外滴起細密小雨。青沚打傘送王太醫出門,殿內安安靜靜,隻余沐凌軒臥在榻上,緊摟了雲景在懷。
察覺到懷中人兒一直未出聲,沐凌軒反覆摩挲著他的臉蛋,“朕錯了,朕錯了。”
他如何會不明白,才生產完又有身孕,雲景會遭多大的罪。
雲景卻在心底一聲冷哼。狗皇帝竟能一箭雙雕。本事還真是大呢!
他卻未再提此事,“陛下打算接下來怎麽辦?”
沐凌軒:“小景兒安心養胎。其余之事……”
“翊王已密謀聯絡大周。此刻如若得知臣再度有孕,勢必猜測陛下會分心,伺機而動。”雲景聲音低沉,“所以,臣有孕之事,務必不能外泄。”
沐凌軒一愣。
仿若不認識般盯著雲景。
如此縝密冷靜的心思,竟比自己還強了三分。這還是他遇人遇事只會嚶嚶嚶的小景兒麽?
推開狗皇帝的鹹豬手,雲景自個兒下了榻。
踱到一旁的桃木搖籃前,將睡意正酣的歡兒抱起在懷輕拍,“臣今日拿到猛虎穿雲,也留了蓮花心音給翊王。為的就是警醒他莫要助紂為虐,著了狼子野心者的道。”
他早就想到,如今只有白筠,才有希望能製住紅綾,和他折桃宮神秘莫測的妖術。
這才注意到雲景的頭上空空蕩蕩,沐凌軒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不滿,“那是朕給小景兒的東西,如何能說送人就送人?”
“臣沒說送他。”抱了繈褓來回踱著步子拍著,雲景略帶紅暈的臉,此刻滿是前所未有的從容和自信,“畢竟,蓮花心音和猛虎穿雲合二為一,才為‘碧書’,才能開啟大周的‘氣運之石’。”
“這一切可都是歡兒的,臣如何能讓它落入旁人之手?”他總是柔情似水的眸子,閃過一絲火光,“至於征討大周,對付那個衣冠禽獸的二世子‘祁雲’,該去還是要去。陛下,一個可都不要放過!”
只是此刻,懷裡又響起呀呀細語之聲。
歡兒嘖著小嘴,又醒了。
睜著一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伸出小手扯著雲景胸前的衣襟。
“小東西恐是餓醒了,要加餐。”直勾勾盯著雲景的胸前,沐凌軒笑得有些居心叵測,“他也好久沒嘗過小景兒了。這回就勞煩小景兒,親自喂奶吧?”
【作者有話說:什麽歡兒餓了。明明是狗皇帝想看嘛!
小景兒會不會著了狗皇帝的道,當著他的面喂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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