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雲景抬眸偷瞥對方一眼,“雲兒已生了……”
“不用擔心。雲兒的孩子,就是本殿的孩子。”祁雲唇角輕揚,“把孩子抱進來。”
驚心動魄中,雲景瞪大了眼眸,看著阿泠抱著繈褓,低頭進了寢殿,跪下身子給二人請安。
“蟠龍寺。十年了,沐凌軒連據點都沒換。”祁雲輕蔑笑道,“想他能征善戰、威名四海遠揚,不過爾爾。”
兩步走到阿泠身前,雲景抱過繈褓仔細端詳。
果真是歡兒。
小家夥不哭不鬧,睜著一雙星辰般的大眼睛盯著雲景,張著小嘴露出笑意。
摟緊歡兒拍著,雲景低頭瞧著阿泠,竭力掩飾咚咚直跳的心臟。
連個小寶寶都看不好。回頭他定要閹了狗皇帝!
“身為乳母,第一要務是護少主平安。”見雲景盯著阿泠,祁雲以為他在責怪,“本殿以為,他是個聰明人。”
“哪裡。雲兒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雲景抬眸露出笑意,“不過,先行製服世子之事已不能再等。過了今夜,祁鳴稟報皇上雲兒被收留在此,殿下就要被安上裡通宇凰的罪名。”
帶了士兵連夜闖入世子東宮,祁雲和雲景直奔寢殿,卻驚見血跡濺滿了整個紗帳。祁鳴的屍首沒了腦袋,斜趴在榻上。
衣衫半褪,青絲散亂。紅綾唇邊咬著一把刀,隔著紗帳抬眸盯著二人俏笑。
揚手,一隻底部浸滿了血汙的布包,被丟到二人腳邊,
“床榻之上結果世子的性命。本座幫了二世子這麽大的忙,日後可別忘報恩。”
後退半步,雲景抬眸盯著紅綾風情不減的挑釁眼神。
“抓住他!”
祁雲剛開口,雲景卻扯住他的手臂,“殿下莫急。先去尋虎符。”
他料到紅綾這麽做,是為了拖住他們,以便給手下尋虎符爭取時間。
祁鳴掌管大周二十萬大軍的調兵虎符,任誰都會垂涎三尺。
見紅綾變了臉色,祁雲恍然大悟。
比起折桃宮,他當然更清楚虎符的所在。欽佩地看了雲景一眼,祁雲擁住他,“十年前,本殿就明白你會慧眼識英雄。”
雲景卻直勾勾瞪著紅綾。見他眼中有火,自己卻絲毫不懼。
大周宮中巨變迭起。直到天色發白,祁雲在雲景的建議下剿平東宮的殘余勢力,將三軍主將全部更換,用了虎符調兵“保護”周王。
眼圈泛了黑,雲景才意識到自己已快兩日沒合眼了。
路都有些走不穩,回到寢殿他還是先去看了歡兒。
小家夥睡得正酣,雲景抱緊他輕拍,眉頭卻越發擰緊。
祁雲將歡兒奪來,為的是對自己有所威脅。自己想一人全身而退,已非易事。
翻翻商城裡兌換的敵軍攻防地圖、看穿人心丸。道具大多已使完,只剩空匣。接下來該如何,只能靠自己了。
他出了寢殿,只見皇城方向火光躥動,喊殺之聲隱隱傳來。未曾想大周的改朝換代,在自己的綢繆下來得如此之快,此刻的雲景才心生一絲畏懼。
一隻大手從身後突兀伸來,將他滿滿摟在懷裡,
“朕說了不止一次。夜間風大,不要隨意在外頭走動。”
心底一驚,數日間壓抑的委屈、恐懼,此刻排山倒海般傾泄而下。靠緊在沐凌軒懷裡,雲景小聲嗚咽起來。
沐凌軒捏了下他的臉蛋,“小心吵醒歡兒。”
雲景卻狠狠捏了下身後之人的胳膊,“陛下沒發現歡兒丟了嗎?!”
真是爹爹帶娃,活著就好。
“淨說瞎話。”倒吸口冷氣,沐凌軒卻摟雲景更緊,“這不是在眼前麽?”
很想踩扁身後之人,雲景抬起飛鳳靴還是猶豫了,“陛下這麽做,是……”
“阿泠也在,小景兒有什麽好擔憂?”沐凌軒伸手托起他的下巴,“不過朕聽說,你要做大周的皇后了?”
刹那間紅了臉,雲景辯解,“這是為了‘誘敵深入’。”
不確定沐凌軒能不能聽懂。聽不懂最好。
“那就好好做。”沐凌軒微笑。
“祁雲公子可比陛下溫柔穩妥多了!”委屈莫名湧上胸膛,雲景怒道,“歡兒明年就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也說不定——哎喲!”
伸到自己衣襟裡的大手,突然擰了下自己的大腿,雲景吃痛地輕喚出聲。
“小景兒如此聰慧,怎能不懂朕的意思。”捏住雲景的下巴,沐凌軒抬起他的頭耳語,“大婚之日,便是決戰之時。”
寥寥數語,驚心動魄。
“祁雲不除,大周不滅,勢必燃起滔天戰火。天下蒼生將要身陷水深火熱之中。”察覺到懷裡的人兒發愣,沐凌軒捏住雲景下巴的手,又輕輕揉搓起他的臉頰,“若能犧牲自己能換天下太平,朕當仁不讓——”
深吸一口氣,沐凌軒低聲道,“如若小景兒亦有不測,朕會去陪你。”
遙望皇城火光,又見風清雲闊,天地玄黃。
只是聽到最後一句話,雲景倏忽間瞪大了眼眸。
前世死在沐凌軒懷裡的噩夢,又在記憶裡沉渣泛起。
“陛下放心。”他主動握緊沐凌軒的手,聲音沉沉,“這一次,臣定會讓歡兒和陛下都安然無恙,還百姓江山太平。”
“就是——”雲景的語氣又生不滿,“陛下讓歡兒也身陷險境,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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