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重生帶來的狂喜,讓趙興堯急於找人分享,也許是上一世臨了那一刻的悔悟,讓趙興堯認清了自己的內心,總之,他現在很想很想去看那個人一眼。
趙興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地疾馳了三個時辰,終於趕到了渡水河畔。
他坐在馬背上,望著依舊燈火通明的水岸山莊,心裡傳來一陣難以抑製的悸動。
他想見的人,就在那裡面。
趙興堯把奔宵牽到僻靜處,摸了摸馬兒的腦袋,語帶興奮地說:“我要去見他了,你乖乖待在這兒啊!”
奔宵歪了歪頭,躲過趙興堯的手,十分高冷的轉過頭去找草吃去了。
哪個馬兒要聽你在這兒囉裡囉嗦的!
趙興堯:“……”
上輩子趙興堯從來沒有來過水岸山莊,成親之日他沒有來迎歐陽隨深,成親之後更是沒有來過。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他根本不知道歐陽隨深住在哪座院子!趙興堯歎了口氣,小心翼翼避開山莊裡的守衛,開始在山莊裡尋找起歐陽隨深的住處。
找也不是亂找的,按照山莊的整體布局來看,歐陽隨深的住處應該就坐落於主院附近,心下有了計較,趙興堯便開始找了起來。連續找了兩座院子都不是,這會兒他看了看眼前的院牆,一個縱身便躍了上去。
他是一時興起想要來見歐陽隨深的,這麽晚了也不好下拜帖,更不好叫人知道他堂堂世子殿下夜半三更的來翻人家的牆頭,而且翻的還是他即將成親的對象的牆頭。
趙興堯蹲在牆頭往裡看,發現這座院子和他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此時裡面還是燈火通明的,四下的景象也看得清清楚楚,院中沒有十分豔麗的花色,有的只是翠綠的顏色,雖然讓人看著有些冷清,但不可否認,讓人覺得寧靜舒心。
趙興堯可以肯定,這就是歐陽隨深的院子,和那人恬靜的性子很搭。他心下正歡喜呢,目光四下搜尋著歐陽隨深的身影,鼻端卻突然嗅到了一絲濃香馥鬱的酒味兒,他順著酒味兒傳來的方向偏了偏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亭子裡一個正襟危坐的身影。
當那個身影闖入他眼簾的時候,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聲太大,嚇到了那摸抹身影。心這會兒已經不受他自己控制了,不然怎麽老想跳出胸腔呢!
那一瞬間,前世種種都在趙興堯的腦中奔湧而過,他隻覺得喉間發緊,眼眶酸澀,忍不住啟唇喃喃地喚著:“蘭筠……”
蘭筠,是歐陽隨深的字。趙興堯上輩子也是無意得知的,那時候他根本不在意歐陽隨深的一切。隻到了最後,才喚了他的字。
這一喚,就從前世帶到了今生。
……
歐陽隨深的心緒很是複雜,他接下了聖旨,不日就將以男子之身嫁入璟王府做世子妃。之前舅舅舅母商量著,讓他趕緊離開水岸山莊,剩下的由他們來處理。
歐陽隨深笑了笑,拒絕了二老的提議。他已經接下了聖旨,若是走了,誰來承受璟王府的責問,以及天子的雷霆之怒?他不能那麽自私。
可是,他也是不甘心的。嫁入璟王府就意味著,他終身都走不出王府那道門了,而且他既為嫁,那人又是世子殿下,那他只有伺候別人的份兒。可他也是堂堂男兒漢,如何能坦然接受那樣的事情?
命不由己,只能順從,心下也只剩悲淒。
其實也還好,至少舅舅舅母,還有表哥表妹不會受到傷害。
歐陽隨深飲完杯中酒又倒了一杯,剛端起來送至唇邊,卻忽然頓住了。
他感覺自己被人盯住了,可是說來奇怪,水岸山莊的守衛一向森嚴,而且今天的事情之後更是加派了人手,怎麽還會有人混進來?
難道……?
歐陽隨深心下一凜,難道是皇帝陛下派來的,或者是璟王府派來的?為的就是監視他,怕他逃跑?
歐陽隨深捏緊了手中的青花瓷杯,心底生起一股怒意,可是不肖片刻,他便緩緩松開了差點兒被他捏碎在掌心的杯子。
有什麽可怒的,他現在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嗎?
歐陽隨深還沒想好要怎麽對待那邊監視的人,就聽牆那頭傳來“啊呀——”一聲。他循聲望去,就見一道人影自牆頭跌落了下來。
趙興堯以為歐陽隨深沒發現他,視線就越來越炙熱,誰知看的太入迷,一個不慎腳下一滑,便從牆頭跌入了院中。
等他站穩身形再抬頭的時候,面前就多了一道如松般挺拔的身影。趙興堯的視線緩緩上移,就對上了一雙漆黑淡漠的眼眸。他微愣,此時這雙眼眸裡還有純澈的微光,不似前世那般死氣沉沉。
這樣,真好,真好看。
歐陽隨深忍不住皺起了眉,這人見了他既不慌張也不害怕,不愧是皇家的走狗。
可是這樣一動不動盯著他看是什麽意思?而且那眼裡還有含著興奮和歡喜。
趙興堯自然是歡喜的,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恨不得上前一把將人擁入懷中,感受他的存在。
可是他沒有,他怕他的衝動唐突了佳人,他要給他留一個好印象,他要他們這次慢慢來。
歐陽隨深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準備開口問他是何人,卻聽對面那人出聲道:“蘭筠……”
聞言,歐陽隨深眉頭一擰,蘭筠是他的字,是他母親給他取的,知道的人不多,這麽叫他的幾乎沒有,這人怎麽會知道,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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